近两年，活跃的演艺新空间成为“演艺之都”的热门关键词。2023年，北京市首批演艺新空间认定、授牌试点区花落东、西、朝、通四区，9月，北京市文化和旅游局搭建的演艺服务平台新增对演艺空间的培育和扶持，首批支持15个空间。独具特色的场地、不拘一格的业态、与时俱进的理念在为演艺市场吹来当代新风向的同时，却“意外”打开了传统文化传承发展的另一扇窗口。崭新与传统会碰撞出哪些火花？刚刚过去的周末向观众展示了许多可能。
300余年历史的正乙祠戏楼古色古香。本报记者方非 摄
内外相宜，守住传统根脉
一轮妖异的血月、各有妄执的师徒、变幻无常的心魔……4月19日至20日，吉祥大戏院中，取材于古典名著《西游记》的全男班舞剧《姽婳·西游》上演，讲述的却非老生常谈的故事，极简留白的中式美学表达结合真假之辨的哲思内核，余味深远，剧中浓厚的戏曲元素与承载它的这方舞台相得益彰。吉祥大戏院始建于清光绪年间，原名“吉祥园”，是老北京内城第一家戏院，盛极一时。1993年，为配合王府井地区整体开发，戏院拆除停业。28年后，2021年7月，吉祥大戏院重张开业。
舞剧《姽婳·西游》剧照。朱敬江 摄
“两年多来，吉祥大戏院坚持以戏曲演出为核心，坚守弘扬戏曲文化和传统文化。”吉祥大戏院董事长富博洋说。在“小而精、雅而美”的运营理念下，吉祥大戏院与北京京剧院、北方昆曲剧院、北京市曲剧团、北京市河北梆子剧团等在京院团深度合作，并拓展舞蹈、音乐、曲艺等优质演出内容，至2023年底已举办超400场演出活动，接待观众人次近10万，“国粹吉祥”“舞韵吉祥”等演出品牌渐渐打响名号。这座“藏身”于王府井商圈银泰in88大厦7层、8层的“空中戏院”本身也是一方值得探寻的传统文化的天地，明清风格的剧场古朴庄重，藻井彩绘繁复斑斓，传统的“旋子彩绘”上增加了大量寓意吉祥的“万字不到头”图案，与戏院的名字彼此呼应。
吉祥大戏院剧场独具特色。本报记者方非 摄
300余年历史的正乙祠戏楼同样自成风景。它是国内最古老的保存基本完好的纯木结构戏楼， “百戏之祖”的昆曲曾在此作场，在京剧风行老北京的年代里，众多梨园泰斗纷纷于此献艺。2022年，全面修复的正乙祠戏楼重张启幕。“传统文化类的演出是正乙祠戏楼重点经营的方向。”北方昆曲剧院正乙祠戏楼经理张鹏说。4月春光里，京剧《乌龙院》、昆曲《牡丹亭》、舞剧《幻茶谜经》接连上演，舞台内外，俱是古色古香。
正乙祠戏楼重张。本报记者方非 摄
活用空间，打开普及大门
在坚守传统的同时，灵活新颖的表达也在持续为传统文化拓展外沿。4月20日和21日，天桥艺术中心里雅集正盛，2024年“周末艺聚”艺术推广周迎来高潮。文化内街上，唐宋风情的摊位依次摆开，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君子八雅”情趣隽永。忽然间乐声传来，有人鬓插红梅作一曲鼓上舞，随后开启的传统服饰巡游衣袂飘飘，美不胜收。放眼望去，这边，戏楼上乐舞不断，那边，孩子们涌向中剧场，儿童剧《猫神在故宫》正在邀请小观众走进幕后，看看“故宫”屋檐下的猫洞究竟藏着哪些秘密……
天桥艺术中心内的戏楼上乐舞不断。本报记者方非 摄
戏剧、舞蹈、国乐、美术、妆造，种种体验不一而足，将这个周末的天桥艺术中心变作传统文化的热闹天地。观众纪女士的女儿穿一身漂亮的汉服，手拿一把漆扇，玩得不亦乐乎。“想让孩子更多地了解传统文化，首先肯定要让她觉得有趣。”纪女士说。她能感觉到，女儿对中国舞很感兴趣，她考虑引导小朋友更多接触这门艺术——自2017年创办以来，“周末艺聚”艺术推广活动品牌充分利用天桥艺术中心现代化的剧场空间，已举办超600场活动，持续推动艺术普及走向更多观众，丰富多姿的传统文化体验是重要的发力点。
儿童剧《猫神在故宫》邀请小观众走进幕后。本报记者方非 摄
活用空间已然成为剧场运营的新趋势。眼下，北京儿童艺术剧院南锣剧场里，聚焦殷商时代的儿童剧《甲骨文学校》正在热演，舞台之外，甲骨文的探秘之旅仍在延续。南锣剧场与大热IP“博物汉字”团队合作，引入视频讲解、集章打卡以及翻翻乐、跳房子等互动体验，将剧场内外空间充盈为甲骨文的游乐园。“这是继电影展、艺术展之后，南锣剧场推出的又一项创新活动。”北京儿艺院长王东透露，未来，南锣剧场将继续尝试引入多元艺术形式，不断拓宽剧场美育的边界。
多元业态，探索更多潜力
如今的剧场，早已在探索中超越了“演出场地”的界限。中国木偶艺术剧院里建起专题博物馆，“看剧—小课堂—木偶互动体验—博物馆学习参观—手工坊”完整的动线“一站式”展现木偶艺术的历史与当下。今年1月，200余岁的湖广会馆重张，2月，升级改造的北京戏曲博物馆开放全新展览，木质升平署腰牌、梅兰芳送给老师陈德霖的寿礼《瘦云轩受贺图》、风雷京剧团“镇团之宝”缂丝箭衣等一批珍贵的戏曲文献、文物、图片和音像资料静诉京剧文化的源远流长。
北京戏曲博物馆展现京剧源流。本报记者方非 摄
从历史深处走来的文化记忆化为新的灵感。吉祥大戏院的“点绛唇”咖啡厅开业不到一年已小有名气，戏曲主题特调咖啡取入口“有戏”：畅销的“贵妃醉酒”装在盖碗里，一圈细碎桂花抹在杯口，醇厚的桂花冰酒滴进杯中，回味醇厚；“仙会”取两片干花点缀，意蕴古典；“王宝钏的十八载”分成两杯，一杯苦，一杯甜，悲欢离合的滋味从戏中人的心头来到了观众的舌尖。此外，融合戏曲元素的帆布袋、票夹等实用的文创产品频频上新，古老的传统文化找到了与当代生活共鸣的切入点。
“吉祥大戏院所在的王府井地区，从清代以来一直繁华活跃。”富博洋说。与时代同行是不变的精神脉络，曾经，这里的舞台见证了梅兰芳大师《嫦娥奔月》《天女散花》《黛玉葬花》《一缕麻》等作品首演以及京剧发展历程中无数珍贵的瞬间，现在，以吉祥大戏院为代表的众多演艺空间在坚持寻找多业态经营的潜力与方向。守正创新、古为今用，在“大戏看北京”文化金名片的光彩里，这是一抹耀眼的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