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省漂’!”弃医从文后,这位河南70后作家笔下的郑州是这样的……

大河报·豫视频记者 陈朋冲 孙凯杰 摄影 刘栋杰 郭双景
郑州如果拟人化,会是什么形象?
在作家李清源眼中,郑州就像一个“大掌柜”,很敦厚很踏实,笑迎四面宾朋,这也是由商贸城市和交通枢纽城市的地位所影响的。
继去年出版广受好评的《窑变》后,今年1月份,李清源出版了自己的第三本中篇小说集——《没有人死于心碎》,里面都是关于城市的描写,6个中篇中,2篇关于县城,4篇关于省城。县城有自己的名字叫颍川,而省城也有特指,就是郑州。
4月23日,第29个世界读书日,我们跟李清源聊了聊,听他讲述自己与郑州的故事,以及文学跟城市的关系。
弃医从文,李清源的写作生涯从郑州开启
一些人或许会问:李清源是谁?
1977年出生的他,近年来已相继出版《此事无关风月》《箜篌引》《走失的卡诺》《窑变》等作品,颇受河南文坛关注,被誉为70后中原作家群的代表。茅奖得主、著名作家李佩甫对李清源有句评价:清源的文字是“裹了丝绸的刀子”。这话常常被人提及,侧面印证其叙述功力之深。
如果这些还有些抽象的话,那不妨继续从他的作品和经历中来认识他。
李清源的老家是许昌禹州市,禹州在古代属于颍川郡,颍川二字在他的作品中常常出现,它实际上是中原各个县城的缩影。与县城相对应,“省城”即郑州,也成为城市书写的一部分,共同构成了他的文学版图。
《没有人死于心碎》中有4个郑州故事:普通冗长的岁月里,一连串的背叛、离弃导致的巨大丧失和难以突围;中年人与年轻的孩子之间的隔阂,以及其本身生活的困窘;年轻的城市寄居者在返乡从公安局里“捞”父亲的极其艰难的过程中,与父亲和女友达成了和解;二十年,让一个男人长成了一个娴熟的医生,一个并不愉快的暂时安居者,他在一场感情、事业危机中,洞见了别人,也照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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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故事中,提到了桐柏路午夜时分的静谧、提到了CBD的恢弘大气,二七塔的车水马龙,但更多时候郑州是一个概念化、背景一样的存在,但在李清源心中,集中展现了他对郑州的情感和记忆。
《没有人死于心碎》中,李清源写道,“我与这个城市算是很熟。早在20年前的9月,我即背负包裹来到这个城市。那时候满城都是老街,宽窄交织如网,学校所处的地方还算繁华,周围亦无十层以上的高大建筑……”这其中也有他部分经历的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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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源1977年出生,学医出身,早年在家乡担任社区医生,但他自言“这并不是自己兴趣所在,也不想以此安身立命”,于是来到城市闯荡,先去南方,之后来到郑州与朋友一起开文化公司,公司就在CBD商务内环一栋高楼里,他常常在此眺望,陷入沉思。
故乡是作家的创作源泉和写作源头,就像作家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县,莫言的高密东北乡,阎连科的耙耧山脉,刘震云的延津老家……很多作家都热衷于在自己的文学创作中建设一个“精神原乡”,这些年,李清源常被问起这个话题。
近日在郑州购书中心桐柏路店,跟大河报·豫视频记者聊起时,李清源提到,自己真正进入文学场和开启文学生涯,都是在进入郑州后,“虽然一直都很有喜欢,之前也写,但始终是业余打发时间的,到郑州后有了大量可支配的时间,才想到要把写作当成自己一件特别主要的事去做。”
同时,郑州的生活和经历对他而言毫无疑问是开拓性的,“它们在极大程度上改变了我,影响了我的写作,修正了我之前的生活经验,加深了我对城市、对现实的认知和理解,让我在更高的平台上,以更开阔的视野进行书写。”李清源说。
从这个角度而言,李清源对郑州充满感激。
“省漂”们的命运,时代的变化,他尤为关注
《没有人死于心碎》中的几个郑州故事,主人公的身份和阶层都不同,他们中有土著、有新市民,当然出现更多的还是“省漂”,他们的生活和生存状态尤其被李清源所关注。
因为他深有共鸣,自己就曾是“省漂”。
在李清源接触的很多人中,“省漂”是外来打工的,是来到这个城市工作或创业的,在一些土著眼中是“外来者”甚至“闯入者”,他们在这个城市奋斗和生活,却始终有种游离感,并不真正属于城市。
他回忆自己曾跟一个在城市开店的老乡聊,对方说自己不定什么时候又回去了,“可能再干十几年,等孩子安顿下来,可能到五六十岁自己干不动的时候,反正还是要回去。因为根不在城市里。”进不去的城市”“回不去的乡村”是真实映照,同时由于多种原因,他们常常处于尴尬甚至被伤害、被抛弃的状态。这种不稳定性,命运的特殊性,背后隐藏着一个深刻的社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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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新市民虽然在城市扎根,已成为城市一部分,但不可否认,作为过渡的一代, “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的追问也常萦绕心间。
《苏让的救赎》中,苏让准备在村庄竞选村长时,其父亲给他出主意,在名片上印上某某文化公司董事长一头衔,在村人看来,省城是遥远的、神秘的、包含无尽财富的,这里的人是知识、金钱的化身,但这一切又都是虚假的存在。故事中的朱律师来自某知名律所,他前往县城帮苏让化解纠纷时体现出的精明干练,是这个城市中一部分“成功者”、城市精英的画像,苏让心生羡慕并深感自卑。
城镇化快速发展的阶段,更多的“省漂”,生存现状相似。
作家要为时代发声。在李清源看来,这一庞大的群体,共同的命运,是一个城市书写者无法忽视的,也是必须面对的。
文学能使城市不朽,“希望在作品中,呈现郑州的欢喜忧伤”
2021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郑州市常住人口十年间增加近400万人。
某种程度上,巨量拥入的“省漂”、新市民,都构成了郑州独特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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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清源眼中,郑州是外向的、开放的、接引天下的。所有人都能在这里找到落脚处,所有文化在这里都能扎根,甚至所有的美食、所有的流行和时尚在这里都能第一时间找寻到……
这种开放、包容、多元是由郑州特定的地理位置决定的。郑州是八大古都之一,位于天地之中,从上世纪20年代,陇海线和京广线这在这里交会那一刻起,更是赋予了郑州独特的地位,四通八达的铁路将天南地北的人都吸引过来,从而使郑州成为商贸重镇。郑州由此成为一座更有活力的城市。
在这个过程中,郑州创造了许多奇迹,也帮许多人创造了奇迹,实现了梦想。
他还用了个形象的说法,“郑州就像一个‘大掌柜’,很敦厚、很踏实,让人放心,永远笑迎四方宾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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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海明威的《巴黎的盛宴》,狄更斯的《雾都孤儿》,帕慕克的《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城市气质与文学密切相关,文学作品赋予城市特定的精神空间,令其不朽。
一个没有文学作品传唱的城市是没有灵魂的。李清源说,“在更广泛的写作之余,未来的文学创作中,郑州依然会非常重要,会将小说故事和人物,置于郑州的背景中进行处理和表达。”
但这绝不是一个刻板印象的郑州。
他更希望描写的,依然是一个日常、客观的郑州、现实的郑州、人们期待的郑州、希望的郑州,“通过描写城市中生活的人,描写他们的日常得失,呈现这座城市的欢喜忧伤,在文学作品中让郑州真正成为接引天下、海纳百川的伟大城市。”
来源:大河报·豫视频 编辑:陈朋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