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避免不了山西吕梁浴室大火?

今天山西省应急管理部调查评估和统计处公布了《山西吕梁永聚煤业有限公司办公楼“11·16”重大火灾事故调查报告》,给我们透露了山西吕梁浴室大火的经过。从报告全文的专业性不足来看,我们还是无法避免山西吕梁浴室大火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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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吕梁大火的失控,最重要的因素是富氧环境,对此我国缺乏足够的标准和准备。
该报告首先分析火灾失控的原因。通常,失火原因非常多,专业工作者不太关心,我们只关心消防系统为何没有控制火灾,也就是,为何成灾的问题。从这一报告来看,火灾失控的原因有5条:
第一,  火灾发生时,部分吊篮自锁装置启动,吊篮卡在金属框架上持续燃烧,进而引燃周边其它吊篮。
第二,  吊篮所使用的包布、中隔板及底板均为易燃、可燃材料,吊篮及更衣柜内有大量衣物、鞋、雨衣、氧气自救器等易燃、可燃、助燃物品,火灾荷载大。也就是说,现场缺乏针对高燃料负荷的应对措施如喷淋系统,或者说,消防设计严重不足;
第三,  吊篮密集布置形成可燃物闷顶,热烟气层和楼板的高温辐射导致吊篮包布、氧气自救器塑料外壳、衣物等易燃、可燃材料加速分解,形成大面积快速燃烧。
第四,  多个吊篮内的氧气自救器受高温后导致钢瓶内高压纯氧泄漏喷射,助长火势燃烧蔓延。这是最致命的错误,由于氧气的泄漏,导致火灾蔓延的难以预测性,带来了最大的失控变量。
第五,  建筑变形缝未按规定设置钢板及阻燃带,所填充的可燃物被引燃。
上述5条原因,最重要的是第二和第四条。没有灭火措施(防火设计不足),没有管理危险源(管理认识不足)的措施,这是最大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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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事的吊篮存在很多问题,关键是没有准备灭火措施,是防火设计的不足,是缺乏消防工程师的后果,到现在也没有解决,因此是社会顽疾。
关于伤亡的原因
第一,  企业改变建筑布局,将二层职工澡堂西侧淋浴区改为小更衣区,同时在大更衣区的疏散过道上方增设了吊篮,整个区域高密度设置吊篮 1734 个(参照相关国家标准,结合现场实际面积,测算最多允许设置 724 个),一方面增大火灾荷载,一方面燃烧坠落后阻碍逃生。
第二,  企业增设、改造消防设施工程进展缓慢,直至事发仍未验收并投入使用。起火时光电感烟火灾探测器虽正常报警,但火灾报警控制器处于“手动”控制状态,火灾声光报警器未能联动启动,应急广播未发挥预警功能。
第三,  最先发现火情的职工没有立即报警,在场人员或围观或洗澡更衣,没有第一时间逃生自救,仅有个别员工使用了手提式灭火器进行灭火,无法有效控制初期火情。
第四,  大量可燃物燃烧产生高温浓烟,含有一氧化碳、氰化氢、氮氧化物等毒性气体,缺氧窒息合并吸入有毒有害烟气是造成人员死亡的主要原因。
上述原因最重要一条没有说清楚,为什么火灾发生警告的效率不足?为什么火警没有得到重视(4楼5人死亡,淋浴区9人死亡都是没有通知到位造成的)?这是火场人类行为学的内容。虽然看上去内容很多,但在逃生决策上,缺乏足够的消防理论来解读,是消防工程教育不足的结果。目前国内的大学消防工程教育,最缺乏的就是逃生行为学和火场测量学的内容,因此会发生解读不够专业,对策不够具体,教训不够明确的问题。我们需要引进真正的消防工程理论,取代那些似是而非、一知半解的注消考试内容。
这一调查报告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事故发生的时间线,我们借此来判断火场的救援和响应责任。也没有地形图,告诉我们伤亡发生的地点,让我们来判断个人的失误。总的感觉,是把民众当做傻瓜,一味推卸责任的产物,符合当前的问责文化,却不符合以人为本的社会趋势。
这一调查报告出台之后,我们能够预防类似的问题吗?不能。因为消防不是靠报告来维持的,消防安全是靠具体的防火标准来维持的。我国缺乏行业协会来推动标准建设,所以这些发现的内容都不能进入消防标准,因此不能带来防火技术上的进步和改进,这是调查报告的最大不足,缺乏消防工程师的参与,缺乏防火工程师的标准,缺乏消防管理者的参与,仅仅是就事论事,貌似解决了一个事故的问责问题,对于社会的安全没有太大的改变和促进。社会不需要哪些不够准确的数据(貌似科学,但没有参考对象,这些数字其实经不起专家的推敲,属于糊弄),社会需要的是可以具体的可以操作的参数和条文,不能把学术认识转化适应基层防火管理员的认识水平,是这一调查报告的最大不足。讲不清事故的本质,还是说明对消防理论的理解不够深入,只能含糊其辞,偏重人祸。真正的防火设计,是用来防范人祸的,因此没有对人祸留下设计余量,是消防工程设计的主要不足。国内很多消防工程专业缺乏真正的、足够的《火灾动力学》基础内容,是讲不清火灾原理的重要原因。同样,他们缺乏逃生理论的内容,是讲不清火场伤亡的重要原因。这是所有消防专业都存在的问题,没有理论,只有标准,自己不懂,只好借助标准条文,往往认识不够深刻。
此外,这一事故的本质是高氧设备的管理问题,需要美国NFPA消防手册2008年版第9部分第17章“富氧环境”来解读。这是此次调查报告轻描淡写的地方,也是国内防火工作难以展开的重要原因。表面上防火手册是给基层人员阅读的,需要尽可能文字简单。但是,越简单的文字越需要本领域的专家来总结,因为他们站得高看得远,总结提炼比较到位。我国的防火手册30年没有更新了,显然是消防教育不足造成的结果。防火经验没有学术,必然容易浅薄;火灾研究没有标准,必然脱落实际,容易看不到应用,导致曲高和寡。在消防领域,都是应用型研究,需要脚踏实地的调查和研究。消防职业化道路,依然任重道远。
个人观点,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