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西班牙加那利群岛数万居民纷纷走上街头，他们高举数百条横幅和标语，喊着“加那利有极限”“加那利不卖，爱加那利，保卫加那利”等口号。一般人可能想象不到，游行者的目的是为呼吁政府对“过度旅游”推高物价、破坏环境提起重视。组织抗议的团体表示，当地资源利用和居民福利之间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了，群岛居民面临着房价高、工资低、公共住房短缺以及持续不断的生活成本危机。
数据显示，旅游业约占加利那群岛GDP的35%，仅2022年就带来169亿欧元的收入。2023年，该群岛接待了1390万游客，而当地居民人口仅220万。按理说旅游业的蓬勃发展会为当地居民带去福利，但根据去年的数据显示，有34%的特内里费岛（加利那群岛最大岛屿）居民面临着贫困的风险，这一数字在西班牙排名第二，仅次于安达卢西亚。
过度旅游
“过度旅游”是一个相对较新的概念，具体是指过多游客集中前往热门旅行目的地或景点，很容易破坏当地自然环境和历史古迹，居民日常生活也难免受到冲击。它的影响十分广泛，季节性旅游高峰会制造噪音、污染环境，给当地基础设施造成巨大压力，导致城市拥堵、住房价格高涨。此外，游客本身也会成为受害者，他们会发现到处都需要排长队，食宿价格也不断上涨，观光体验大打折扣。
图表来源：Our World in Data
切记，“过度旅游”并不能只简化为游客数量过多，它是一个复杂的现象，涉及到游客需求超过目的地承载能力，旅游发展缺乏规划和管理，以及文化差异和社会经济因素等。
比如，当游客的文化与目的地社区的文化不一致时，问题就会出现——这可能表现为违反公共规范、令人恼火的习惯、不可接受的行为等。
困扰全球
被“过度旅游”困扰的不只是加利那群岛一个。以荷兰阿姆斯特丹为例，根据数据咨询公司Statista统计，该市常住人口大约为110万人，但去年到访此地的游客多达500万人次。游客的短租需求带动了公寓和酒店涨价的浪潮，已经影响到当地人的居住需求。
最为极致的对比，要属克罗地亚著名的港口城市杜布罗夫尼克。当地人口仅有2.84万人，全年的游客数量却超过了百万大关。由于这里是《权力的游戏》里“君临城”的取景地，被称为“亚得里亚海的明珠”，络绎不绝的游客甚至将粗糙岩石铺垫的老城区街道都踩得光滑圆润。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去年底，雅典部分社区的居民更“炮制”出“臭虫危机”来赶走入住民宿的外国游客。他们以政府机构的名义张贴虚假的“臭虫危机告示”，称由于发现臭虫，希腊卫生当局已下令当地的民宿停止出租并警告游客如果不离开住处将被处以500欧元的罚款。
在欧洲以外的地区，比如美国夏威夷，140万当地人要接待每年920万人次的游客，一些原来非常原生态的海滩在众人踩过之后变得脏兮兮没法下脚。有愤怒的当地人甚至在自己常去的海滩挂出标语牌，禁止游客入内。
在秘鲁的马丘比丘，根据The Real World旅行咨询网站的报道，截至2020年，参观这个古老的印加遗址的游客数量在20年内从不到40万人增加到超过140万人。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盘点了2023年“过度旅游”最严重的一些目的地，并郑重教给人们避开人群的方法。显然，这些地方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地方，包括阿姆斯特丹、雅典、巴厘岛、巴塞罗那、迈阿密、巴黎、普吉岛、威尼斯等。
2024最糟糕
世界旅游组织表示，2019年全球国际游客人数达到历史最高水平，接近15亿人次。此后受大流行影响，国际游客人数出现下滑，直到2023年全球旅游业才开始快速复苏。世界旅游组织市场情报和竞争力总监桑德兰·卡沃表示，2023年的游客数字可能达到“2019年水平的88%左右”。
图表来源：英国天空新闻
如果亚洲继续以目前的速度复苏，2024年全球游客数字很可能会超过2019年。世界旅游组织警告说，今年有可能成为“过度旅游”情况最糟糕的一年。
是什么助长了世界各地的“过度旅游”现象？世界旅游组织认为，造成“过度旅游”的主要原因在于缺乏全盘统筹规划，而旅游业从业者关心的只是旅游业收入，并不在意旅游对当地生态环境的影响。
图表来源：Our World in Data
专门从事可持续旅行的Responsible Travel公司CEO贾斯汀·弗朗西斯表示，其中一大原因是，航空燃料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免税燃料之一，机票价格被打压得很便宜。此外，社交媒体博主的崛起也发挥了作用，一些网红博主发布的短视频或旅游照片有很强的示范效应，带动粉丝去当地实景打卡。
如何解决？
为了应对“过度旅游”，世界各地采取了多种措施，但这些措施的效果尚不明确，需要进一步评估和改进。一些国家已经或即将提高针对游客的税费。意大利威尼斯4月正式实施向游客征收5欧元入场费的新规，还规定自6月起单个旅游团人数不得超过25人；西班牙巴塞罗那自4月1日起提高了针对游客的“城市税”，这是该市四年内第二次提高这项税费；为筹备奥运会，法国巴黎地区今年早些时候也提高了游客税费，包含首都巴黎在内的法兰西岛大区自1月起将游客过夜税提高了200%。
有业内人士分析，政府收取旅游税已呈现快速增长态势。这是地方政府在不向当地居民征税的情况下增加收入的一种简单方法。它更容易被本地人接受，并且有助于解决“过度旅游”问题。预计今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地方向游客征税，这意味着去一些地方旅游将变得更贵。
除了征收税费，一些地方还采取了其它措施。阿姆斯特丹表示，为抑制大众旅游将不再允许新建酒店；杜布罗夫尼克出台规定，限制每日到访邮轮客的数量；从2021年8月起，威尼斯禁止大型邮轮驶入潟湖；去年10月，巴塞罗那关闭其北部港口码头。
早在2022年，法国马赛市已经引入一个预约系统，以限制进入卡朗格国家公园的游客数量。他们希望保护一个他们称之为该地区“最敏感、最脆弱和最受破坏”的海湾。这个系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当地政府决定将其保持四年。
而对于旅游爱好者，有学者建议，出行时应当避开已经饱受“过度旅游”问题困扰的地方，可参考淡旺季的规律实现错峰出行。此外，还可以减少旅行频次，在同一目的地停留更长时间，以“负责任”的态度减少碳排放。
图表来源：Our World in Data
目前，虽然没有一种适用于“过度旅游”所有情况的解决方案，但根据问题的规模，一系列措施显然是一个选择。对于大多数地区来说，旅游业仍然是一种积极的力量，带来了许多超出简单经济增长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