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城投发行的364境外债规模攀升最快。视觉中国/图
备受城投平台追捧的“364境外债”产品，正逐步淡出市场。
2024年一季度，全国仅发行了2只城投公司的364天境外债。此前一个季度，一共发行了15只。
多位城投公司高管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们所在的城投平台已无法发行364天境外债。
境外债，指中资企业在境外市场发行的债券。364天境外债，则指发行时间在一年内的境外债券。过去两年，364天境外债的主要发行对象是城投平台，债券种类为美元债。
根据同花顺iFinD数据，2022年1月1日至2024年1月10日，各地共发行了104只364天境外债，其中城投平台发行了57只，占54.81%；非城投企业发行47只，以地产公司、金融机构为主。
为何城投青睐364天境外债？又因何刹车？
监管少，发行简单
按照现行规定，发行一年期以下的境外债，无需向国家发改委申请备案登记。如果发行人不选择债券的国际信用评级，也可以节约债券发行时间。
2023年下半年以来，国务院相继出台多项政策，防范化解地方融资平台债务风险，严控融资平台新增债务。对亟需资金的城投平台来说，新的融资渠道便是364天境外债。
2023年，364天境外债规模迅速攀升。
中诚信国际研报显示，2022年，全国364天境外债共发行122.76亿元，其中城投占比26.89%；2023年发行419.10亿元，城投占比69.21%。
而且主要发行于下半年。据中证鹏元研报，2023年城投平台共发行364天境外债27只，主要集中在10月以后。
从地区上看，集中于山东、浙江、福建、天津、湖南、贵州、江苏。其中山东省发行最多，共计12只。
一般来说，发行境外债需要银行出具备用信用证。
备用信用证，指银行应申请人要求向受益人开立的信用证，以保证在申请人未能按双方协议履行其责任或义务时，银行作为担保方，代其履行一定金额、一定期限范围内的支付责任或经济赔偿责任。
换言之，备用信用证相当于银行出具的担保函。而银行开具备用信用证，通常需要城投平台进行抵押，并支付备证费。
张铭是一家城投平台投融资部员工，他们公司去年曾发行过一笔境外债。
张铭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为了能够让银行出具备用信用证，公司向银行进行了实物抵押，抵押物的价值略高于融资金额。此外，公司还会向银行支付融资金额的2%，作为备证费用。
张铭解释，境外债的买方主要是境内的金融机构，债券发行前一般会和金融机构谈好购买事项，相当于发行前就能够确定买方，境外债就是走一个通道。如果债券票息率低，城投平台私下还会再给金融机构补几个点利息。
算上补给金融机构的利息、交易手续费、备证费等，境外债的实际发行成本，通常高于票息率，364天境外债也不例外。
据中诚信国际研报，2022年、2023年及2024年1月1日-10日的三个时间段，城投平台发行364天城投债的平均票面利率，分别为3.88%、6.86%和7.50%。
部分银行不再出具备用信用证
“现在银行开不出来备用信用证。”山东一家城投平台工作人员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目前公司境外债都发行不了，可能是之前山东地区发了太多364天境外债。
按照现行化债方向，要求各地一边化债一边防止新增，而364天境外债恰好绕过政策监管，容易导致新增债务。此外，其发行利率一路走高，也与各地严控城投平台融资成本的政策不符。
2024年一季度，364天境外债发行量锐减，但各地的监管尺度不一。
4月15日，杭州一家城投公司发行了一笔为期364天的美元债券，总金额为2亿美元，票息率6.2%，募集资金用途为境外债务再融资等。
浙江一家城投平台董事长向南方周末记者证实，当地并没有新的政策出台，364天境外债还能继续发行。
这或许与各地债务情况不同有关，浙江经济发展较好，偿债能力强。企业预警通数据显示，浙江城投平台有息债务规模全国第二，仅次于江苏，但负债率[以(地方政府债务余额+城投有息债务)/GDP计算]排名第十。
融资渠道收窄，城投平台都在想办法争取政策支持或是转型发展。
“眼下亟需拿到长期限、低成本的资金进行债务置换，压降高息债务。”山东一家城投平台高管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公司还款紧张的时候，不得不举借高息的过桥资金，加重了债务负担。
目前，2024年专项债项目筛选工作已经完成，资金落地也能够缓解地方财政压力。
4月23日，国家发改委发文介绍，发改委联合财政部已完成2024年地方政府专项债券项目的筛选工作，共筛选通过专项债券项目约3.8万个、2024年专项债券需求5.9万亿元左右。
张铭介绍，他所在的城投平台在境内外发债都受到限制，现在新成立了一家产业公司，把拥有现金流的业务放在新公司里，进而通过产业公司发债融资。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张铭为化名）
南方周末记者 吴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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