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客户端 记者 方涛
从梭磨河出发，翻越过中国西高地无数连绵的群山，阿来的脚步再一次停留在了杭州宝石山上。距离2000年他第一次来到纯真年代书吧，已过去整整24年。
4月26日下午，著名作家阿来做客钱报读书会，在宝石山上纯真年代书吧与浙江大学教授、学者江弱水，翻译家、出版人曹元勇，作家、资深媒体人萧耳共同围绕《从梭磨河出发》《尘埃落定》等作品，探索阿来从诗歌起步的“文学理想国”。
阿来，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曾任成都《科幻世界》杂志主编、总编和社长，现任四川省作家协会主席。同时，阿来也是春风悦读榜的资深评委。他的《云中记》曾获第八届春风悦读白金图书奖。
从诗歌到小说再到散文随笔，阿来的文学视野无限开阔。杭城的春风中，在与读者面对面的交流中，阿来回忆起了自己的文学生涯……
分享会现场 纯真年代书吧供图
在阅读与自然中找寻诗意
“我觉得，如果不区分文学题材，诗是一切文学最基本的底色。无论大家认为我是诗人也好，小说家也罢。我始终自认为是一个单纯的写作者。”
阿来出生于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马尔康市一个只有20多户人家的小山寨。在现场分享时，他感慨自己的童年不仅处于一个文学荒漠的年代，更处于一个文化荒漠的地区。但对阅读的渴望并未就此熄灭，毕业后阿来进入马尔康县第二中学成为一名中学教师，开始如饥似渴地阅读。
“我们几个文学青年那时候常在一起阅读、交流，读诗就读普希金、兹维塔耶娃，读小说就读托尔斯泰，海明威。身边的伙伴们都开始写诗，我有时提出不同意见，他们就反击——有本事你写一个看看？我的第一首诗就是这样产生的。”
没想到，这些诗作寄出后，很快被编辑部采用。过了一个月，阿来收到一张50元的汇款单，当时，他在学校一个月的工资不过40多元。从此，这个康巴汉子便义无反顾地在文学道路上越走越远。
不过，听说自己的儿子可以靠写作挣钱后，阿来的母亲忧心忡忡地从乡镇赶来。
“我母亲反复问，你的钱真是写字挣来的？她的真实意思其实怕我走上了歪路，那些不好钱是绝对不能要的。”阿来说，母亲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靠写几个字就能挣到钱呢？
交流中，阿来幽默地称自己是中国最早的驴友。他说：“早在驴友这个词诞生前，我就把所有的学校的假期都花费在大山中的行走。渐渐地，我可以感知它，可以触摸它，甚至可以呈现它了。那时候，我连笔记本都不带，脑海里那些片段就写在香烟盒上，一包烟抽完了，晚上找个小旅馆就开始写诗。”
到三十岁时，阿来已经发表了百余首诗歌，而他也开始思考，写作者应该从哪来，到哪去？写作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并开始意识到，自己可以更沉下来，去寻找更大的东西。
阿来的诗歌创作阶段，就此戛然而止。随后，他走上了小说创作的道路，并写下了《尘埃落定》《空山》《云中记》《机村史诗》六部曲等一系列影响深远的作品。
分享会现场 纯真年代书吧供图
“诗的种子”结出的文学之花
“我正站在岷山之巅
看到所有河流都巨手一样张开
沃土与沙砾堆积在巨大的峡口
锋面雨在远方淅沥
而我父亲的儿子已经死亡
我的脸上充满庄严的孤独
——我乃群山与自己的歌者”
……
在分享会现场，阿来深情地朗诵了收录于诗集《从梭磨河出发》中的长诗《群山，或者关于我自己的颂辞》。可以说，诗意和灵性贯穿着阿来的文学创作生涯。
萧耳现场引用了阿来在《尘埃落定》中的一句话：“母亲说，一种植物的种子最终要长到别的地方去，我们不该为此如此操心，就是人不来偷，风会刮过去，鸟的翅膀上也会沾过去，只是个时间问题。”
在萧耳看来，诗就是阿来文学创作最初的那一颗种子，从诗歌到更广阔的文学天地，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分享会现场 纯真年代书吧供图
江弱水与阿来不仅是多年的好友，也有着相似的人生经历，年轻时的自己与阿来一样，都对写作有种难以言喻的崇拜。
“正因为我们对物质世界的无能为力，所以才希望通过语言构建起一个精神世界。高山、白云、苍鹰、羚羊、河流、美女的衣饰……藏区对于写作者诗意的形成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但诗不仅是诗情、诗兴，还需要一个字一个字拼凑起来，最重要的是语言的调控能力，这对于阿来日后的小说创作自然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江弱水表示，阿来的小说不完全是自然生发的，而是他对历史和行走的贯穿。文史和叙事对照，使阿来的小说形成了鲜明的艺术张力。
梭磨河是大渡河的上源之一，大渡河流入岷江，岷江流入长江，一直奔流到海。阿来曾回忆说，“梭磨河是我家乡的河流，是我喝着它的水长大的，当然我的书写就是以这样的地方作为出发点。”
阿来给读者题字 纯真年代书吧供图
曹元勇也认为，《从梭磨河出发》这本诗集，代表着阿来诗歌成长的过程，在这本诗集中，我们可以看到，阿来在阅读与自然的对话中，不断拓展知识系统、开拓视野。阿来就像一个“大房子”，他的写作对世界是敞开的。
曹元勇说：“优秀的写作者都是饱含诗意的。如果把阿来的作品当作大西南的疆域来看，他的每一本书都是一条迷人的小路，把读者带到更广袤、更丰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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