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守江必守淮?

我国南北对峙时期,南方势力总结出一条极其重要的规则:守江必守淮。长江天险作为天然防线,易守难攻,但单靠长江是防不住北方势力南下的,南方都城南京(或杭州)被攻破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要想南方安全,必须把战线推到淮河一线,甚至饮马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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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淮河一线,是中国南北分界线,是一月份零度等温线,是800毫米年降水量线,是亚热带与温带的分界线,是水稻与小麦分界线。
秦岭-淮河这条分界线并非完全封闭,其结合处留有几个孔道,可以通过南阳-襄阳通道或沿汉江南下至长江。北方势力南下另一系列通道在大别山以东,淮河以南长江以北的江淮地区,即江淮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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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河与长江、黄河、济水并称“四渎”,水面较宽,能起到御敌滞敌的作用。江淮平原相对西边的荆襄通道来说,防守漏洞较多,北方势力从这里南下更容易,与南朝都城南京的距离更近。
江淮地区水网密布,又分为东西两部分,西部寿春-合肥这条线,是北方势力南下的主要路线之一,也是南方防御的核心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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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势力突破淮河后,一旦占据寿春、合肥,就能沿巢湖-濡须水南下,来到长江北岸的濡须口。此时北军将南方势力切断为东西两截,西边的湖广和东边的江东。北军再沿长江顺流而下,南京危险,南朝不保。
安徽淮南寿县古称寿春,淮河主要支流颖河在其附近汇入淮河,这里土壤肥沃,灌溉便利,宜于屯耕,其地利足以为战守之资。
公元前279年,秦楚鄢郢之战,白起水淹鄢都,楚顷襄王带领群臣从郢都东逃,然后北上到陈城短暂定都,不久后南下定都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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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年(前秦世祖建元十九年、东晋孝武帝太元八年),前秦出兵伐东晋,战于淝水(今安徽淮南寿县)。前秦军号称八十余万大军,投鞭断流;东晋七万余精锐,八公山上,草木皆兵。东晋幸运地以少胜多,前秦苻坚军大败,败退途中还风声鹤唳,至洛阳时仅剩十余万人马。
合肥居安徽中部,地处淮河以南、长江以北,河流分属淮河与长江两大流域,地形以以丘陵岗地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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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是南方王朝在江北的要塞之一,有“淮右襟喉、江南唇齿”之称,历来是重要商埠和兵家必争之地。
三国时,东吴占据长江南岸以及长江北岸的狭长地带,曹魏始终控制着河与长江之间的合肥,随时进攻东吴狭长的江北防线。换言之,魏吴之间的战略主动权,是掌握在曹魏手中的。
东吴不拿下合肥,孙权就坐立难安。为了将防线北移,东吴不惜代价,发动了五次大规模的合肥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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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年(东汉献帝建安二十年)八月,曹魏征东将军张辽坐镇合肥,在逍遥津大败吴军,险些生擒吴主孙权。此战之后,张辽名震江东,小儿闻张辽之名,不敢啼哭。
如果南方势力能将防线稳定在淮河一线,重兵死守,就可以阻挡北方势力南下,为都城南京的安全提供更广的缓冲空间,若有机会还可以北伐。东晋、南朝宋、齐、梁守住淮河防线,共存续二百四十年,期间刘宋开国皇帝刘裕甚至北伐至黄河一线。而南朝陈失去淮河防线,退守长江防线,只存在了三十二年。隋灭南陈,从京口(镇江)和采石两处渡江,两面夹击,二十天攻破南陈都城建康(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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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时,南唐最初占有淮南之地,和后周分庭抗礼。周世宗柴荣攻下淮南之地,南唐也只能苟延残喘。赵匡胤陈桥兵变代周后,轻而易举灭亡南唐。
南宋凭借江淮之间的缓冲,金朝数次南侵,都没能灭其国,直到蒙元攻破襄阳,突破汉水防线后,才功亏一篑。
南明小朝廷本来也有希望如南宋般偏安,但江北诸镇各自为战,虽有史可法这个中流砥柱坐镇江北,但也独木难支、回天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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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守住淮河防线,进可攻、退可守。守江必守淮,是南方在无数战争案例中,总结出来的存亡之道。顾祖禹在《读史方舆纪要》中写道:江南以江淮为险,而守江者莫如守淮。南得淮则足以拒北,北得淮则南不可复保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