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守旧日荣光,逃避当下现实,古天乐洪金宝救不了《九龙城寨》的落魄

今年五一档开始预热发力,二十年重映的《哈尔的移动城堡》,于谦和杨幂混搭演绎的凶案悬疑《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走戏谑喜剧路线的《末路狂花钱》,以及情侣专供《穿过月亮的旅行》和孩子们最爱的《猪猪侠大电影·星际行动》。
其中,香港电影自然也没有缺席。在之前一部《年少日记》以聚焦当下的立意和紧贴现实的书写,一时间成为坊间热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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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新的《九龙城寨之围城》,则通过缅怀往日荣光,回到黑帮争斗的老套路,再次让人感受到港片的陈旧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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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打得多么娴熟热闹,即便传统功夫加上热血动漫,仍然是老掉牙的黑帮叙事,沉浸在旧日的优越和辉煌中不可自拔,以至于两个小时下来,我们同片中的“少壮派”们一样怅然,香港电影的这群“老人们”,究竟还要自我满足到何时?
01. 风格杂糅,打戏酣畅淋漓
郑保瑞执导,洪金宝加持,《九龙城寨之围城》的武打部分自然是合格的。
开篇以粤剧启幕,胡琴伴奏,低缓唱出“自相残杀,凄惨重重;阴云密布,城寨中密不透风。”
一派肃杀之气,在密密匝匝的灰檐破墙中兀自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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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从去年的《怒潮》中汲取了经验,回归冷兵器美学。传统功夫与格斗画风,本次还借由几位日本角色,添加了热血日漫的团斗配合和拼死一搏。
其中打斗时结合气功点穴的顿点,空中的短暂停顿和飞旋,隐隐为全片倾注了洪家班的气韵。
一开场就是密集打斗,林峯饰演的陈洛军偷渡抵港,迷失在灯红酒绿的街头,很快被卷入地下格斗与黑帮厮杀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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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被大老板(洪金宝饰)玩弄欺辱,一气之下抢过包裹就跑,又在街头公车上一同追逐;最终被迫潜入九龙城寨,结果手上的一包白粉又遭来敌视,众人围殴,老大教训。
陈洛军右臂受伤,缺衣少吃,无处落脚容身,惶惶如丧家之犬。可谓是英雄落寞,虎落平阳被犬欺,一时间悲惨得不行。
这个段落中,打戏一场连着一场,格斗场、地下车间、公车争抢、城寨围斗,港片团队在动作设计上的娴熟与沉厚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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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动作风格贴近于写实格斗,让人想起成龙和洪金宝的早期作品。
到了城寨内部的帮派争斗,武打风格便进入了舒展写意的传统风韵。促狭逼仄的城寨内,居然还有庙堂、天台等等供自由施展的空间?这显然是为了承载打斗的刻意设计。
在其之上,洪金宝、任贤齐、古天乐等熟悉面孔开始传递功夫美学,其中有传统兵器的流畅回旋,有功夫拳脚的舒展写意,还有对过往经典段落的致敬,比如《叶问》中的腾跃,比如《霍元甲》中的“隔山打牛”,还有《方世玉续集》中李连杰“蒙眼血战红花巷”的激烈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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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林峯刘俊谦胡子彤等人承担的少壮派戏份,则加入了日漫的热血团战,几人在片尾同反派头目的决战,无疑是令人血脉贲张的段落。反派手持冲锋机枪,以动用热兵器增添自己“非正义”的反派要素;几位少年团结奋战、绝地反击,以各种无法自圆其说的漏洞逻辑,击败了练就硬气功的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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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考虑剧情,观众确实可以曾经在这些打斗段落中。怎奈内地观众也早已成长起来,靠着宏大场面和感官视效镇场的好莱坞大片都不再受宠,港片的这些细节打斗,如果缺乏扎实的故事支撑,又怎么可能糊弄得过去?
02. 自我满足,文戏做作拖沓
以九龙城寨的暗黑气质与罪恶想象作为外壳,该片终究还是讲了一个类似《黑社会》系列的帮派权斗故事。
古天乐饰演的龙卷风盘踞在城寨内,俨然“罪恶之城”中教父般的存在,主持着黑白世界,即暗黑营生和居民生活两个层面的正常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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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寨内从事“黑产”的道上人物,必须听从龙卷风的安排和要求;城寨居民们平时的秩序和冲突,也由龙卷风来调解断判,可谓是片中城寨里的“话事人”。
洪金宝带领的团伙,则是试图侵入城寨的外部势力。在获知城寨内部出现裂痕后,他们立马见缝插针,强硬进入城寨,代替龙卷风开始维持生活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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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腐和做作的感受由此产生,整个故事中,官方基本缺席,或者只是一道暗灰的背景。
几方势力中,无法建立清晰的道德判断。大家都在从事着黑产,逞凶斗狠也全无章法。
古天乐是正方吗?他也亲手杀死好友,对待手下兄弟也未见多么深情厚意;
洪金宝是反派吗?在应对江湖纷争时,他也气定神闲,懂得基本的规则和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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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的父母双双成瘾,父亲在癫狂之中打死母亲而后抛尸;而他收到的惩戒不过是被蒙头暴打一顿,丝毫没有更高层面的以牙还牙。
还有任贤齐、黄德斌等角色,自然更难承担正反派的引领作用。
于是整个故事显得面容模糊,像是在怀念旧日的荣光,毕竟那时还有“大陆仔”偷渡到香港;又像是对混乱年代的回味,似乎龙卷风主持下的城寨生活才叫“正常”,包括大老板在内的外部势力的插入,都是对这种“日常生活”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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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片充盈着类似的模糊情绪,让观众不禁自我交战。我们该缅怀九龙城寨?该怀念混乱年代?还是该拥抱城市化进程中的崭新面貌?
因为模糊的价值判断与老旧的思想立意,让我们对港片的未来又多了几分担忧。
03. 立意老旧,港片难见希望
在《年少日记》中,我们看到了香港电影的内生力量。
新导演、新演员,贴近现实的故事,剖开中产精英家庭的表象,精准击中家暴鸡娃、校园霸凌等现实问题。
这才是当下的我们关注的热点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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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广获肯定的黄梓乐在《九龙城寨》中惊鸿一瞥,与小女孩角色相得益彰,算是难得的新意。
除此之外,《九龙城寨》还是改不了老一套的话术。
回味旧日的辉煌岁月,整个东亚都想去香港,那里灯红酒绿,那里寸土寸金。
大陆人更是梦寐以求,宁愿猫在船舱里漂泊偷渡,也要到本港来淘金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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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对城寨内由帮派把持的局面充满着怀念,仿佛那才是理想中的幸福与安定;其他闯入者,或者破坏局面者,都要承受某种隐秘的敌意。
而且,片中的城寨生活自然是虚构的,放任罪恶与安居乐业怎么可能“自然共处”?一边是犯罪分子的群殴追杀,一边是扶老携幼的安然自得?
而林峯从一开始对帮派的厌恶蔑视,到跟这些帮派份子混到一起,很快接纳融入,竟然产生了几分温情?
导演似乎很怀念旧日的秩序,那个帮派与官方各自安好,互不干涉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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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这都2024年了,回归都27年了,我们还要这样怀旧到何时?
有个极为精妙的比喻:看现在的大部分港片,就想陪一位老者喝酒,听他喝大了之后慷慨激昂地讲述年轻时的辉煌。不管他说得有多么精彩动听,但气氛仍然会显得尴尬,因为你看出了其中大量的虚构和美化,但是碍于情面,又不好直接点破。
《九龙城寨之围城》就是其中的典型。
影片最后,将任贤齐从笼中救出的,是城寨中的新生少年们,这似乎也是一个隐喻,能把自我满足的港片救出来,也需要香港和内地青年一代的携手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