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久没有做客人了?

◎淡淡淡蓝
妈问我:“今天天气不错,你又要出去拍照吗?”
我说:“不,今天不拍照,我要去做客人。”
“做客人”——多么有年代感的一件事。除了逢年过节会去亲戚家拜年,有多久没有去别人家做客人了?
说起来,我这次做客人有“讨“来做的嫌疑。起因是这样的,我朋友卢总,有一个在郊区的农村拆迁房小别墅。他们一家四口放弃城里的三室一厅,宁愿每天多花一小时的通勤时间住在乡下。
乡下的房子有天有地有院子。卢总说:院子一定要有灵魂。有无灵魂的标准是:你打理院子的时间是多少?像那种铺点石板种些麦冬养几棵树,什么力都不费的,是没有把灵魂融入花花草草的。
显然卢总很满意自家的小院,精心打理,辛勤劳作,经过时间的沉淀,付出看到了回报。低调如卢总,也免不了几次在朋友圈“炫耀”,作为曾经的下属现在的好友,不捧场显然是不应该的。
果然,恰到好处的捧场,换来了赏院的邀请函,且赠家常便饭一顿。
既然还附带吃饭,这就不是随随便便的赏院了,这分明,是去他家做客人啊。
做客人,自然是不能空着双手去的。既不能太郑重,也不能太失礼。最后决定,就买点水果牛奶,日常必须,老少兼宜。
早上十点抵达卢总家,卢总先给我们每人泡上一杯黄连头。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喝,入口微咸,回味清香,和江南的薰豆茶有相似之处。我饶有兴致地百度一下,才知竟也是江南特色:周作人《苦茶随笔》中有年少时食用黄连头的记忆:“唯黄连头则少时尝茹之,且颇喜欢吃,以为有福建橄榄豉之风味也。”
还未来得及四处欣赏院子,卢总拿出一篮子青豌豆,叫我们剥壳,说中午要做柴火豌豆饭。
一听有柴火饭吃,也顾不上揶揄卢总,哪有叫客人干活的道理。
起锅生炉子做柴火饭,好玩是好玩,但终究是麻烦的。卢总说这是夫人吩咐的,说我们谁没有吃过电饭煲豌豆饭?要做点客人难得吃到的才是待客之道。
野黄鳝、土鸡汤、河虾、小杂鱼、马兰头、酒糟螺丝、豆瓣青笋,再加上刚出炉的带锅巴的豌豆饭,只只寻常,又只只不寻常。
小院有没有灵魂我尚且未得出结论,这看似随意实质精心的便饭是有灵魂的,而我已经销了魂。
饭毕,我们坐在院子的黄木香花架下聊天,卢总的爱人拿出她亲手采摘亲手炒制的绿茶,泡茶给我们喝,用的水是卢总每周一次去老家山里灌来的山泉水。我一个不懂茶的人,闻之也陶醉,茶香扑鼻,入口清甜。
这才有空慢慢欣赏卢总的小院。其实不小,百来个平米的院子,却是最难布局。既要雅又不能乱,这首先考验的就是审美。奈何卢总引以为豪的芍药、颜色娇艳的三角梅都不能引起我的注目,最让我心动的是墙边的一排绣球,我已经想好了,到了五月,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要提着篮子去剪绣球。
暮春的风一阵阵吹来,舒爽怡人,坐在这样的院子里,我暂时忘记了这段时间来此起彼伏的焦虑。卢总在一旁给蝴蝶兰换盆,看他既享受又沉浸的样子,想起了几年前,他刚生二娃不久,生活的压力、工作的压力也曾让他透不过气来。而如今,再回首,轻舟已过万重山。
看我爱喝黄连头,临走时,卢总装了一些送我。我这又吃又喝又拿的,可谓是抓住了“做客人”的精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