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洞开路、隧道维护数十年 记者陪“当代愚公”赵成新巡洞的一天

大河报·豫视频记者 朱长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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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4日,周四上午,天气晴好,河南平顶山市郏县一个名叫龙王庙的小山村里,75岁的老党员赵成新像往常一样,又来到这个被乡亲们称之为“愚公洞”的地方,开始了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义务巡洞之旅,大河报· 豫视频记者专程赶来陪同巡洞,全程体验“愚公”的坚辛与艰守、执著与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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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上山
郏县堂街镇龙王庙村位于紫云山下,北汝河绕村而过。据清顺治五年《郏县志》记载:县城东南三十里有一龙池“黑龙潭”,位于北汝河南岸边,顺山沟有青龙、黑龙、黄龙三个水池,故称龙池沟。明初郝姓在此建村,名“龙池沟庄;又因沟口前有座龙王庙,故村名又称龙王庙沟;新中国成立后简称“龙王庙”。
沿龙王庙一条水泥公路直走,没多远即到村部,问起赵成新家住在哪里?村民们笑着往前一指:“你找‘愚公’呀,他一个人在家呢,最南边那个红砖小院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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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来意,耳朵有点背的赵成新一边锁门一边大声对记者说,“你跟着我,咱走平路”。
愚公洞离赵成新家不足一公里,平日里,赵成新去洞口都是走的门前那条山路,又窄又陡。
这座山是他承包的荒山,现在已桃李满坡,他对外都说已改名为“花果山”。
这条路是他自己修的盘山路,直通愚公洞:“有好几个地方不好走,得手脚并用爬着才能上去,咱今天走平路,绕一点”,赵成新一边背着手前边走一边这样对记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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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成新所说的平路其实也是条山路,只不过能通过农用三轮车,是龙王庙村通往愚公洞的唯一一条公路,这条路,也是赵成新带着村民们历经好多年才一点一点修通的。
也正是这条路及愚公洞的打通,才使得龙王庙村去往南山种地再也不用翻山越岭了,更重要的是,这个洞的打通,也使得龙王庙村几百口人从此告别用水难的问题,从南山引过来的清水不仅能让村民们饮用,还能浇地。
洞口搬土
这条看似平常的路,赵成新走了大半辈子,从当年挖洞时的精壮汉子,到现今的弯腰驼背,步履蹒跚,“这个洞,是我这辈子干的最大的一件事儿”,赵成新回过头笑着对记者说。
记者此前曾多次前来采访赵成新,也曾多次通过大河报·豫视频的官方平台直播他介绍挖洞的前因后果。
七十年代,当年20岁出头的赵成新已从学校毕业回到家中参加劳动,并担任生产队的记工员,看到村民们为了吃水和生产翻山越岭的艰难,赵成新自告奋勇,拿起铁镐锄头,拉了一辆架子车,在这个名叫金锁山的北坡钻山打洞,决心要打通一条通往山南的生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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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生产队里的社员们都认为不可能,工具落后不说,就赵成新那瘦小的身板,想打通有着坚硬岩石的山洞,何等困难。大家都认为他是痴心妄想。可倔强的赵成新偏偏不信这个邪。每天早上他五点起床,点上一盏罩子灯就开始挖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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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不负有心人,从1974年冬到次年春,经过110天的艰苦奋战,一条长86米、高3米、宽3米的生产隧道被打通了。赵成新在接受大河报· 豫视频记者采访时算了算,一共用坏五辆架子车,十二把镐,而吃了多少苦,他自己也说不清了。
洞口到了,赵成新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的钥匙,然后笑着挠挠头说:“不用钥匙了,锁不知道被谁砸坏了,锁不住,现在正是给麦田打药的最佳时机,每天都有成群的村民从洞中穿过”,赵成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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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洞口又有新的土块掉落,赵成新推开虚掩着的铁门,忙着从洞里往外搬。
赵成新记得很清楚,“上锁是4月初,因为上级政府怕出危险,特意找人焊了两个铁大门,把南北两个洞口都锁上了,后来给了我一把钥匙,说是万一村民们有啥急事,必须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才能开锁”,赵成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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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锁了没几天,村民们十分不方便,意见很大,赵成新也不能天天守在洞口,没过几天,锁就被砸了。但不放心的赵成新仍天天上来巡洞,一是提醒过往村民要注意安全,二是把洞中的杂物及随时有可能掉落的土块清掉。
洞中清土
赵成新至今仍对农历的三月初三有着特殊的感情,因为49年前的这一天,是这个洞正式打通的日子。
那天当地有集会,赵成新赶会去了。几名在家劳动的村民来到洞中看热闹,在洞两头一喊可以听到对面的声音,几名村民无意中一挖,竟把洞挖通了。回来后的赵成新激动地买了一挂鞭挂在洞口痛痛快快地放完,得知消息的村民像赶会一样来洞中穿行,从那时开始,这条山洞便成为大家通行的必经之道。
记者在北洞口前空旷的地方升起无人机,在70米的高空看到,以前从下面上到洞顶的老路布满杂树及荒草,“早都无法通行了,所以说,现在这个洞就面临着这个难题,让通行吧,有安全隐患,不让通行吧,村民们又要回到洞打通之前的出行难,唉,木(当地方言,没的意思)门”,赵成新一边叹气一边径直走往洞中,手中多出了一根长长的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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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走一边仔细观看,并时不时用手中的棍子往松动的土块上捅一捅,“小心!”,伴随着赵成新一声吆喝,哗啦啦几大块土块从洞顶掉落;“这要是有人正巧从这儿过,不就得出事儿了”,赵成新担忧地说。虽然从洞挖通到现在没出过一起事故,但随着时间流逝,洞南北两个进出口处已坍塌过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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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当地政府部门组织人员用水泥把两个洞口进行了加固,但洞里面却不时有土块掉落,“你看这个地方,我刚挖成时不足两米,现在三米也多了,你再看洞顶的缝,越来越宽了,我看着都害怕,但干急又没办法”,赵成新一边忙着搬运洞内掉落的土块,一边对陪同巡洞的记者说。
愚公愿望
这条110天挖成的山洞,自挖通至今,赵成新不知道走过多少趟,洞内的每一寸土地,都曾滴过他的血汗,如今,对于洞的隐患,他也烂熟于心。
山洞正中间的位置,是接头的地方,当初一个人挖洞时,刚开始挖了30米后,发现挖偏了,赵成新怕从南北两头开挖将来挖不到一起,经过多方请教,他采用从山顶立几根竖杆然后在杆上架一条直线的方法,挖一段出来用一块石头吊起一根线比对杆上的直线,挖到中间时在洞中点起油灯,用光比对判断开挖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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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用这种方法,挖到这个接头的地方分毫不差,但这个地方土质有点松,你看这顶上,已经塌下来不少了,这也是目前这个洞最高的地方,当然也最危险,“真怕不定哪一天出个啥事”,赵成新让记者用手电照着洞顶心有余悸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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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洞南口出来,赵成新累得气喘吁吁,脸上冒出了汗珠,“不行了,岁数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赵成新的妻子、儿子、媳妇、孙子都搬到平顶山市区居住了,赵成新却过不惯城市的生活,总是去不了几天就又跑回来了,其实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是舍不得自己亲手挖的这条山洞,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把这个山洞加宽加高再加固一下,“最起码能通过小型联合收割机,这样南山这几百亩地就又不发愁了,你能不能帮我呼吁一下,帮我实现这个愿望?”,赵成新说对记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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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后记
4月29日下午,大河报·豫视频记者电话采访了郏县堂街镇镇长李艳飞,他说镇里已经向上级部门打了报告,准备在“愚公洞”附近新修一条生产路,尽快解决群众的出行难。因为涉林地,镇政府正在向上级部门打报告,“只要一批下来,我们尽快找挖掘机开始施工修路”,李艳飞说。
对于赵成新提出的想要加固山洞的想法,李艳飞表示,现在基层经济条件还达不到,这个洞如果加宽加固,没有百万元资金是无法完成的,所以现在只能是把洞门封闭,以免造成危害,但这个洞也是愚公移山精神的体现,“我们暂时决定保留,不会拆除”,李艳飞说。
来源:大河报·豫视频 编辑:谢景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