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死 走狗烹:汉高祖刘邦的逆袭史(4)

国学成语,浓缩历史精华;曲径通幽,遇见不一样的“中国”。
公元前202年正月,汉高祖刘邦在依照古礼三次“谦虚”后,于同年二月初三在山东定陶氾水(今曹县北)之阳举行登基大典,从此君临天下,成为中国史上第一位布衣皇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个曾经靠吹牛、赊账喝酒的混混,挣下偌大一个家业,刘邦那是相当得意,甚至在酒席宴上问老爹“某业所就,孰与仲多”,清人黄宗羲在《原君》中点评说,“其逐利之情,不觉溢之于辞矣”。
但刘邦过得并不舒心,因为烦心事太多。比如,他称帝之后,曾经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们仍旧和他没大没小。太子刘盈(性格)不像自己,远不如戚夫人生的小宝贝如意讨人喜欢。最重要的是,立国之初,他分封了八大异姓王,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也不能担保他们以后不会离心离德。其中最让刘邦寝食难安的是用兵如神的楚王韩信,恨不得他原地爆炸。
后世有人总结说,君疑臣必诛,臣疑君必反。
这是一句用无数鲜活性命与斑斑血泪“凝结”而成的至理名言,其中就包括以韩信为首的“汉初三大名将”。
首先被推上“断头台”的就是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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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1年,刘邦称帝的第二年,一代战神韩信开始走到向人生末路。这一年的某一天,有人上书刘邦,告发韩信谋反。
这真是困了有人送枕头,刘邦立刻叫来部下询问对策,众将气愤填膺、慷慨激昂,纷纷建议:“赶快发兵活埋了这小子。”刘邦却一直在沉默,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韩信的对手,于是转而问计陈平。陈平极力推辞,意在告诉刘邦自己不想背刺同僚,但架不住刘邦的一再请求。当得知韩信还不知道被人告发时,陈平想到了一个“四两拨千斤”的妙计,让刘邦效法古时天子巡狩,假装到云梦旅游,顺便在陈地召见诸侯。届时,韩信必定参见刘邦,仅一力士之力即可将其逮捕问罪。如果兵戎相见,没有人是韩信的对手。
果不其然,刘邦一行还未到陈地,韩信就早早恭候在路边迎驾。为了表示诚意,韩信还带来了刘邦一直痛恨的项羽手下名将钟离眛的首级,然而并没有用。刑具加身、如梦方醒的韩信说了一句很悲哀的话:“果然像别人说的那样,‘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现在天下已定,我本来就应当被烹了!”刘邦说:“别嚷嚷了,有人告发你造反。”随即将韩信捆绑起来扔在车中。
到洛阳后,厚黑的刘邦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好意思杀掉劳苦功高的韩信,于是赦免了他的死罪,职位从楚王降级为淮阴侯。
韩信知道自己功高震主而获罪,怏怏不乐,常称病在“家”。但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公元前197年,西汉开国功臣之一、阳夏侯陈豨起兵造反,刘邦御驾亲征,韩信称病不从,结果埋下杀身大祸。
史书说,刘邦发兵后,韩信偷偷派人告诉陈豨,自己将在首都起事,策应陈豨。具体方案是:夜间假传诏书赦免各官府服役的罪犯和奴隶,攻打吕后和太子。
计议已定,单等陈豨的消息。此时,后世不断重现的一幕上演了:韩信的一位家臣得罪韩信即将被杀,他的弟弟向吕后揭发韩信准备造反。吕后在萧何的策划下,以刘邦得胜归来为由,诓骗韩信入宫“庆贺”,随即在长乐宫钟室诛杀韩信,夷三族。
刘邦打败陈豨归来,听说韩信已经被杀,“且喜且怜之”!
吕后此举不仅让刘邦免了杀害功臣的骂名,而且除掉了心腹大患。
连周勃、樊哙等人也看不上眼的一代战神韩信做梦也想不到死在了女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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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悲的是,时至今日,还有那么多的人在仔细考证韩信之死后,说韩信死得不冤,因为他曾经在老板最困难的时候胁迫他封王,更曾经自作主张攻打齐国,不仅让计划投降的齐国反悔,还让郦食其被烹杀……
还有人分析说,当时刘邦年老,韩信还年轻,让人不放心,等等。
总之一句话,韩信该杀。
上述研究成果,几乎全部和刘邦“共情”,从刘家王朝长治久安的角度,挖空心思条分缕析为刘邦辩解缓颊,唯独没有想到如何设计一种制度,解决这种几千年不断上演的人间悲剧。
韩信之后,倒霉的是“汉初三大名将”之一的梁王彭越,同样死于吕后之手,史书明确记载彭越没有谋反之实,但仍以谋反罪被杀,夷三族,且结局更为悲惨恐怖。
彭越被逮捕后,法官认定“反形已具”,但被知道他冤枉的刘邦赦免,废为平民百姓,发配蜀地。然而,倒霉的彭越半路上遇到了他的克星吕后。彭越见到吕后,眼泪汪汪、委屈巴巴地诉说自己没有造反,希望吕后吹点“枕边风”,让他回老家昌邑养老。
吕后满口答应,还贴心地带着彭越返回了洛阳。
天真的彭越做梦也没有想到,吕后见到刘邦后,不但没有为自己说情,反倒以他是豪壮之士,留着早晚是祸害为由,建议刘邦赶快除掉。
于是,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吕后指使彭越的舍人告发彭越再次阴谋造反。廷尉王恬开呈请诛灭彭越家族,刘邦签字批准,彭越被杀,夷三族,封国被废除。更恐怖的是,彭越死后被剁成肉酱,分赐诸侯品尝。
韩信、彭越相继惨死,“汉初三大名将”只有英(黥)布硕果仅存,惶惶不可终日。
公元前196年七月,英布起兵造反,但次年就兵败被杀。关于他的“事迹”,后文会详细讲解,这里就不赘述了。
国学经典欣赏:
于是上使使掩梁王,梁王不觉,捕梁王,囚之洛阳。有司治反形己具,请论如法。上赦以为庶人,传处蜀青衣。西至郑,逢吕后从长安来,欲之洛阳,道见彭王。彭王为吕后泣涕,自言无罪,原处故昌邑。吕后许诺,与俱东至洛阳。吕后白上曰:“彭王壮士,今徙之蜀,此自遗患,不如遂诛之。妾谨与俱来。”于是吕后乃令其舍人彭越复谋反。廷尉王恬开奏请族之。上乃可,遂夷越宗族,国除。——《史记·魏豹彭越列传》
(大众日报·大众新闻客户端记者 武宗义,插图:山东泰安籍书画名家 张荣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