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图赫尔：“看起来好像是真实”的“假新闻”，福克斯崛起的秘密？

导读：“假新闻”一词于2017年获选为柯林斯词典年度词汇，被解释为“假借新闻报道形式传播的错误虚假、耸人听闻的信息”。从17世纪到21世纪，假新闻贯穿了美国新闻业的发展历程，从早期未经核实的不实消息，到后来蓄意捏造的虚假报道，假新闻变得越来越像真相，事实与虚假的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美国历史学家、记者、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安迪·图赫尔（Andie Tucher）曾任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及前副总统戈尔的演讲撰稿人。她在著作《谎言与真相：美国历史上的假新闻与假新闻业》一书中回顾了美国假新闻的发展历程，深入发掘其成因，历数其造成的影响；书中还谈及美国政府机构如何介入新闻报道，以及美国媒体如何服务于其所有者的政治立场和倾向。本文节选自《谎言与真相：美国历史上的假新闻与假新闻业》第九章《“这帮混蛋在编造！”》。

【文/安迪·图赫尔】

鲁珀特·默多克的国际新闻帝国覆盖报纸、卫星网络、杂志、电视台、图书出版、电影制片领域，福克斯新闻频道是其新闻帝国的一部分。在克林顿性丑闻爆发时刚刚成立15个月，作为新进入媒体领域者，福克斯新闻在报道克林顿丑闻时采取了值得称赞的谨慎方式。

默多克急于将自己的影响力扩展到美国电视界，在1996年聘请罗杰·艾尔斯创建了一个24小时新闻频道，与成熟的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和全新的微软全国广播公司（MSNBC）竞争，微软全国广播公司是美国全国广播公司和微软的合作项目，仅比福克斯新闻早3个月上线（微软后来将其在该企业的股份卖给了美国全国广播公司）。1968年理查德·尼克松重返政坛，艾尔斯说服尼克松，让他在此期间雇佣自己做媒体顾问，因而名声大噪，之后艾尔斯又继续帮助肯塔基州参议员米奇·麦康奈尔、罗纳德·里根总统和乔治·H.W.布什总统等人当选。

如此激进的党派人士担任电视新闻部门负责人，这打破了先例。但在艾尔斯的坚持下，其创立的新频道将自己打造成直接、无党派的品牌。提出了“公平和平衡”的著名口号（我们报道，你决定）。其策略是让该频道与其他许多经常不自觉左倾的新闻机构形成原则性对比，同时让观众产生错觉，认为他们自身才是了解真相的最终权威，而不是精英，甚至不是右翼精英。

艾尔斯在1998年初对《哥伦比亚新闻评论》表示，他“不会为努力做到公平、客观以及触及主流媒体可能忽略的观点而道歉……我们竭尽全力来展示不止有一种观点。”巧妙的是，这位新闻主管并没有告诉他的观众，他将向他们提供带有保守主义偏见的新闻。他只向他们承诺提供没有自由主义偏见的、正常的新闻。

因此，在克林顿丑闻报道的头几天，由于谣言四起，艾尔斯下令谨慎行事。他告诉负责新闻的高级副总裁约翰·穆迪，要确保他在广播中说的任何事都有多个来源。参加过穆迪电话会议的一名华盛顿分社工作人员说：“艾尔斯想传递的信息是，鉴于他的声誉和共和主义主张，我们不想第一个发声，除非我们有绝对正确的把握。我们必须要有把握。”

但是，当《华盛顿邮报》和其他主流媒体发表自己的报道之后，福克斯新闻也加入这一饱和的丑闻报道中，并且自豪地推出了对根尼弗·弗劳尔斯的采访，在1992年的州选举初选时，弗劳尔斯曾宣布与克林顿有12年的婚外情，从而引发轰动。福克斯还为德拉吉推出了一个短暂的节目（受到他在《会见新闻界》中明星效应的启发），还有一个由布里特·休姆主持的晚间六点节目，在该节目中，有5位制作人和受访者专门讨论斯塔尔的调查，相比前者也更成功。

尽管有“公平和平衡”的口号，福克斯新闻的保守倾向从一开始就很明显。根据《哥伦比亚新闻评论》的分析，1998年的新闻节目一般都比较直白，从报道（和不报道）的主题选择中就可以看出。但是，开门见山的新闻报道在一天24小时中所占的时间很少，而聊天和意见类的节目中右派嘉宾比左派嘉宾多得多，对克林顿的丑闻（无论是真实的还是想象的）关注度都很高，而且《哥伦比亚新闻评论》表示，福克斯倾向于使用“公平和平衡”这一短语作为“营销手段和福克斯工作人员的遮羞布，不然他们完全可以坦率地（正如他们在本文的采访中）说出他们右派的信念”。

福克斯新闻报道一系列政治上两极分化的事件时，其保守倾向更加明显，这些事件包括：对2000年总统选举结果的激烈争论、对2001年9月11日恐怖袭击的回应、入侵伊拉克及其灾难性后果、2004年竞争激烈的总统选举、卡特里娜飓风对新奥尔良的破坏、全球金融危机、美国首位当选的黑人总统、茶党的崛起。福克斯新闻的观众群无论是从人口特点看还是从政治党派看都很单一：绝大多数都是白人；男性和老年人居多；受过大学教育的观众比例比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或微软全国广播公司的观众群小。

当然，一个新闻频道以党派观点为特色，并不意味着提供的是假新闻。微软全国广播公司逐渐放弃早期聘用的奥利弗·诺斯、劳拉·英格拉姆和安·库尔特等人，继续巩固其强烈偏向左翼党派的身份，部分是为了与福克斯新闻相区分。一个令人信服的观点是，拥有两大强烈对立声音的网络有助于实现经典的新闻理想，即对公共问题进行充分知情的辩论，福克斯新闻和微软全国广播公司的关系就像《国家》和《国家评论》一样。

但这绝不是艾尔斯的初衷。随着他大肆宣扬“公平和平衡”，他出于自身目的操纵了新闻业的外在形式，基本上把福克斯新闻当作一个幌子。福克斯新闻说自己代表公众利益，即便它把很大一部分公众都定义为不值得信任和被欺骗的人；它用人们熟悉的公平和客观的语言来掩饰自身观点，坚持认为自己完全有能力支持其他媒体机构不可能实现的新闻理想；福克斯新闻增加了传统的把关职能，筛除自己不认同的新闻。简言之，它是在利用假新闻来掩盖真实的党派行动。

2000年11月7日那个疯狂的选举之夜，当得克萨斯州共和党州长乔治·W.布什与副总统阿尔·戈尔争夺总统职位时，福克斯新闻的公正性神话遭到致命破坏。

8点左右，负责福克斯新闻“决策桌”的约翰·埃利斯勉为其难地加入其他新闻网和美联社的行列，预测戈尔会在佛罗里达州获胜，这一胜利似乎有可能为这位副总统赢得形势胶着的选举。然后大约2个小时后，一些有疑问的数字促使新闻机构改变方向，重新将佛罗里达州归为选票“过于接近”的行列。凌晨2点刚过，该州约有3%的选区尚未完成投票，布什仅以微弱过半的优势领先，在埃利斯的敦促下，福克斯新闻成为第一家将佛罗里达州和总统之位归给布什的新闻网。其他新闻网也迅速响应福克斯的预测，戈尔打电话祝贺布什，钻进他的豪华轿车，在雨夜中前往纳什维尔的战争纪念馆发表落选演讲。

然而，随着数字不断变化，忙乱的助手在戈尔上台前拦住了他，这位副总统再次打电话给布什，收回了他的祝贺。4点时，新闻网第二次撤回了对竞选结果的预测。历经36天的斗争和煎熬和无法确定的打孔选票等事件，最高法院最终才以5比4判决布什获胜，结束了竞选悬念。但是埃利斯最初的报道让媒体的报道势头始终偏向布什，认为他是合法赢家，而戈尔是悲惨的失败者。

约翰·埃利斯不仅仅是艾尔斯聘请的福克斯新闻高级顾问，他过早的报道行为助推了布什总统竞选的胜利。约翰·埃利斯还是乔治·W.布什的表弟，这也是为什么他急于认定布什是获胜者。任何一家主流新闻媒体都不会允许总统候选人的近亲接近统计出口民调数据和预测竞选结果的单位。

事实上，埃利斯前一年夏天宣布，在每周出版两次的《波士顿环球报》专栏中将不再撰写有关竞选的文章，因为他无法确保公正。他告诉读者说：“我将不再撰写无法支持我表兄的专栏，他是我的家人，我今天支持他，明天支持他，只要他参加竞选，我就支持他。如果出于某种原因他没能竞选成功而决定退出政坛，那么从那天起我将支持他的弟弟杰布。”

11月9日上午，埃利斯接受《纽约客》杂志简·梅尔的采访，这场侃侃而谈的对话并没有提升埃利斯的专业地位。他随口透露，在选举当晚，他一直在与乔治·W.和“杰比”（即佛罗里达州州长杰布）在电话中讨论票数。投票出口民调结果本应在电视台内部严格保密。

但是艾尔斯不为所动。他与其他新闻网负责人一起被传唤到国会听证会上为选举之夜的惨败作证，艾尔斯用他特有的“柔术”，将挑战转化成了对自己有利的局面。他在准备好的声明中说：“福克斯新闻不会因为人们的家庭关系而歧视他们。很显然，埃利斯先生通过家庭关系得到了非常好的消息来源。我认为这并不是埃利斯先生的一个错误或缺点。恰恰相反，我认为这是一名优秀记者在选举当晚与其非常高级的消息来源交谈。”

没有任何国会议员向艾尔斯施加压力，要求他说明埃利斯可能从候选人和州长那里寻求什么信息，以便为他的决策工作提供参考。当晚唯一的高层消息来源是埃利斯本人，一个伪装成记者的政治特工。

福克斯在为布什入主白宫尽力之后，继续为总统服务。艾尔斯在他的福克斯新闻办公室为小布什提供建议，就像他为老布什、尼克松和其他客户提供建议一样，在政策和形象方面为布什提供咨询；据一些高级编辑人员说，“罗杰每天都在与布什通电话……他给小布什的指点和他给老布什指点一样——包括执行、成效和政治辅导等。”“9·11事件”后，艾尔斯向小布什的顾问卡尔·罗夫发送了一份备忘录，敦促总统对袭击者开展严厉反击，因为美国人想要报仇。罗夫不仅与小布什，还与国家安全顾问和白宫其他高级工作人员分享了这份备忘录。

福克斯新闻的工作人员清楚地知道什么样的报道是可接受的。现任和前任员工，无论是否心怀不满，无论是否匿名，在他们迫于压力的情况下，修改报道、标题或位置，向更有利于共和党方向叙述的例子比比皆是。据报道，在弹劾调查期间，艾尔斯给布里特·休姆一份“清单”，列出了他希望该部门报道的反克林顿的故事，休姆拒绝了其中的一些故事。

鲁珀特·默多克有时也会加入自己的偏好。凯瑟琳·克里尔后来说，她被告知要缓和对香港从英国回归中国的报道，以免危及默多克将其新闻帝国扩展到中国的努力。克里尔不久就离开了福克斯新闻，去了法庭电视频道。

这种压力可能是相当具体的，正如泄露给一位电影制片人的大量文件，进步宣传团体给了这位电影制片人一定资助（福克斯新闻没有否认这些文件）。在2003-2004年的一段时间里，约翰·穆迪每天都会发布内部备忘录，说明应该如何编造故事。一份备忘录写道，美国在伊拉克战争中的死亡人数不断增加，报道此事的记者不应“轻易落入哀悼美国人死亡的陷阱”。报道布什为实现中东和平所做的努力时，应注意他的“政治勇气和战术精明”。当独立的“9·11委员会”调查政府为何未能预防袭击事件时，穆迪告诫工作人员：“这不是‘他知道什么和什么时候知道’的问题。不要把这变成水门事件。请记住这场悲剧中出现的短暂民族团结感。让我们不要亵渎它。”

自始至终，艾尔斯都坚持认为福克斯是一个按照专业标准运作的传统新闻网，并且也尊重这些标准，而不是像其他所有新闻媒体那样背叛标准。2004年大选后，一个独立的研究基金会发现，41%的福克斯新闻观众认为自己是共和党人（相比之下29%的观众说自己是民主党人），52%的人说自己是保守派。但是，当《纽约时报》引用该报告，向艾尔斯提出关于福克斯新闻网右倾的问题时，艾尔斯嗤之以鼻。他说，这是“一群自由主义者做出的完全虚假的调查”。福克斯新闻网很重视自己的形象，在2004年10月，它成功迫使《华尔街日报》更正了其关于小布什和戈尔竞选中的媒体策略报道。“昨天的第一版文章说新闻集团的福克斯支持布什事业，这是错误的描述。”该报承认。

艾尔斯拒绝承认显而易见的事实，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营销策略；在新闻网早期，还不清楚广告商是否会对与观念激烈的节目联系在一起感到不安。但这也是一个出色的政治策略。观众不想看到“保守”的新闻、“有偏见的”新闻或“共和党的”新闻。他们希望看到真实的新闻。如果福克斯的新闻是不偏不倚、真实的，那么他们在其他新闻网上看到的一切都是有偏见的、错误的。

这一策略奏效了。2002年1月，福克斯新闻网的收视率超过了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此后一直处于领先地位。老牌新闻电视网在第一次海湾战争中，因及时的现场报道而声名鹊起，但此后却落后于福克斯新闻网，即便是在入侵伊拉克期间的收视率也落后于福克斯。而福克斯新闻部门带来了惊人的利润——根据一份报告，福克斯新闻网的利润比其他有线电视网和三大晚间新闻广播节目的利润总和还高。艾尔斯在2009年赚了2300万美元。

与此同时，微软全国广播公司却饱受身份危机困扰。应该以何种条件与福克斯新闻竞争？是作为提供真实新闻而不是虚假新闻的新闻网？还是作为提供进步主义偏见而不是保守主义偏见的新闻网？福克斯的评论员取得了一些显见的成功，这些评论员都很有观点，尽管有些是刻意这么做的。凯斯·奥尔伯曼的“倒计时”节目在微软全国广播公司从2003年播放至2011年，该节目知名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与福克斯的比尔·奥莱利形成激烈竞争，后者经常“赢得”奥尔伯曼定期的“世界上最糟糕的人”环节。

新有线电视网不同于福克斯新闻网，它有传统的新闻母公司。奥尔伯曼的职业生涯凸显了新有线电视网络的一个困境。2010年11月，奥尔伯曼承认，他曾为3位民主党候选人的竞选活动捐款。与大多数传统新闻机构一样，微软全国广播公司的所有者美国全国广播公司不允许员工在未经新闻主管批准的情况下向党派运动捐款（或参与党派运动）。因此，微软全国广播公司的负责人，“考虑到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新闻的政策和标准”，暂停了“倒计时”节目主持人的工作。一些粉丝认为，奥尔伯曼的违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造成节目在两个月后被无理由地突然取消（不过也有人指出，康卡斯特即将收购美国全国广播公司，可能是新的公司所有者认为奥尔伯曼过于自由，或者至少是太有争议性。康卡斯特否认曾插手这件事）。

奥尔伯曼的节目停播后，一些人认为，网络新闻部门认同传统的新闻价值观，努力为广大民众服务，有公正的规则规范这些部门的员工，而评论员的受众毕竟是为了听取激烈的政治观点，不应受到这些严格规则的约束。但微软全国广播公司还是打算暂停奥尔伯曼的工作，从而发出一个明确信息：微软全国广播公司与福克斯新闻不同。在福克斯新闻，肖恩·汉尼提等评论员可以不受责难，而微软全国广播公司认为自己是一个有新闻标准的新闻机构。

尽管如此，这种界限可能难以维持。在观看2012年共和党提名大会的报道时，《纽约时报》电视评论员亚历山德拉·斯坦利注意到，微软全国广播公司主持人具有“极度讽刺的精神和党派立场”，美国全国广播公司主持人则是深思熟虑的中立立场，设法坚守自己的观点，两者之间存在着不安的乒乓效应。斯坦利总结说，微软全国广播公司是“福克斯的自由主义邪恶双胞胎”。

并非如此。微软全国广播公司在自己是新闻还是有线电视网方面存在的困惑可能并确实造成观众的困惑。福克斯新闻虚伪而坚定地称，它只提供直接的新闻，只让那些非忠实观众感到困惑。福克斯新闻节目品牌的真正成就在于，它促进形成了一个庞大而忠实的社区，连接社区的纽带不仅有成员共同的政治观点（以及他们共同鄙视的政治观点），而且还有他们关于公共生活中不稳定情况的共同想法。这些想法包括一种受到自由派机构攻击的感觉；

例如，2004年的民意调查显示，在福克斯新闻的观众中，38%的人认为媒体强烈偏向民主党，只有14%的人认为媒体偏向于共和党。相比之下，那些主要从报纸、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或网络新闻中获取新闻的人，在对偏见的看法上基本持平。福克斯新闻的观众也比其他新闻观众对主流媒体更加愤世嫉俗，而且与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和其他新闻网的观众不同，他们表示更喜欢反映自己观点的新闻。这样造成的一个后果是，根据2011年的一项调查和测验，他们对世界上发生事情的了解程度甚至不如那些根本不关注新闻的人。

但是，如果福克斯新闻不是在为其受众准备一场时事考试，而是向其提供自认为更有用的东西，即社会学家阿利·霍克希尔所说的“深刻故事”——一个“感觉好像是真实”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自由主义精英轻视白人基督徒和居高临下的故事，而福克斯新闻的大部分受众都是白人基督教徒，福克斯想要给他们营造一种在日益多样化和苛刻的世界中被围困的感觉。

从2010年代初开始，霍克希尔花了5年时间，住在路易斯安那州查尔斯湖周围以保守派、工人阶级为主并且族裔混合的社区，与人们谈论他们的生活。许多受访者谈到福克斯新闻时都充满崇敬和喜爱，这是其他纯粹的新闻机构所不能比拟的；这些受访者告诉她，福克斯新闻就像“家庭”，而且，霍克希尔写道，它似乎是“政治文化的一个额外支柱”，告诉观众“他们应该感到害怕、焦虑和愤怒的是什么”。

福克斯新闻不只是共和党的一个秘密分支；它还履行了传统原教旨主义教会的许多职能。它为人们提供安慰、社区、身份感和认同感。受众将它的论述作为绝对真理接受。任何质疑其真实性的人都会被诅咒，至少是隐喻上地诅咒。福克斯新闻网称它所做的是“新闻”，为“你”提供“决定”所需的信息；它声称自己植根于传统报道的经验惯例。但福克斯的假新闻又让其默默宣称存在一种新闻外的权威，这种权威几乎没有其他新闻机构能够或愿意维持：它在宣称自己像圣经一样无误。这使得其超级党派的假新闻在公共场合无可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