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车”
■胡彦龙
赵祥安是一名军车驾驶员。第一次见到他，我心中便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每次车队出行，“头车”驾驶员都是赵祥安？
赵祥安，新疆军区某旅一级上士，先后八次被评为“四有”优秀士兵。胡彦龙 摄
带车干部领我来到车旁，笑着说：“你坐一次他开的车，也许就能找到答案。”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赵祥安腼腆地笑了。
“全体注意，登车！”随着带车干部下达登车口令，赵祥安瞬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把拉开车门，跃入驾驶室。环视四周的同时，他扣上安全带，点火、踩离合、松手刹，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检查好物资，系好安全带，现在出发。”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着赵祥安严肃的表情和专注的目光，我把到嘴边的“客套话”又咽了回去。
一路上，车队需要翻越4座海拔4000米以上的雪山，3处盘山路段都是坑洼不平的“搓板路”，一边紧贴绝壁，一边面朝悬崖。起初，我还在担心路上会有什么突发情况，但当我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着赵祥安平静的脸庞时，悬着的心也随即放下了。
清晨，迎着喀喇昆仑的第一缕阳光，车轮快速转动着。不知不觉，车辆到达大红柳滩军车休息点。我向赵祥安问起一路困扰着我的问题：“为什么每次车队出行，都让你驾驶‘头车’？”
赵祥安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讲起他第一次驾驶军车上高原的故事。2020年5月的一天，接到上级命令，车队需前往高原上的三十里营房执行任务。
“当时我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长途行车，心中放松了警惕。”然而，当车辆翻越黑卡达坂时，赵祥安驾驶的“头车”突然发生故障，车队也随之停下。
赵祥安心急如焚，在反复检查后，依然找不出问题所在。为了保证车队能按时到达目的地，指挥员临时调整行车计划，将这辆“头车”暂留原地，直到故障彻底排除。
望着远去的车队，赵祥安转过身拍了拍这辆陪伴自己5年多的“老伙计”。时间一点点流逝，达坂的风不停地吹着他的脸庞。冷静下来后，赵祥安很快就检查出是油水分离器出现了故障。他打开阀门放出少量水，车辆终于正常启动。迎着落日余晖，他紧握方向盘，再次出发。
这次掉队的经历让他深刻认识到：“平直的道路练不出技术过硬的驾驶员，真正的‘头车’驾驶员永远要怀着一颗初学者的心。”
为了尽快熟练高原驾驶技能，休息时，赵祥安都会坐在板凳上模拟练习。他一次次重复换挡、踩制动、踏离合等基础动作。每当他想要放松时，那辆暂留原地的“头车”就会在脑海中冒出来，像一根针刺向他。
每次出任务回来，赵祥安在检查完车辆后，都会第一时间翻开行车档案。他用彩笔勾画了数十条行车路线，对途经的每个达坂、每个盘山路转弯时的车速等都做了详细标记。
作为“头车”驾驶员，赵祥安知道，高原行车不仅要有熟练的操作技术，还要精通车辆的保养维修。在他的行车维修记录本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军车出现故障时发出的声音：咝咝声一般是因为冷却系统出现故障、尖叫声通常是刹车油的问题、啸鸣声则是由于轮胎气量不足……
经过日复一日地学习积累，赵祥安对“头车”驾驶员这个称呼也有了更深的理解：没有永远的“头车”，只有不断攀登的高峰。始终保持方向盘不偏离，车轮才能滚滚向前。
（本文刊于2024年4月23日《解放军报》“长征副刊”版）
来源：解放军报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