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旧籍东都 富贵不忘茅屋(韩孟诗派在洛阳)

  韩孟诗派,韩即韩愈,孟指孟郊。公元792年,42岁的孟郊初举进士不第,“情如刀刃伤”。25岁的韩愈进士及第,写诗鼓励孟郊,要振作,莫自弃。一经相识,韩愈便成了孟郊的粉丝:老兄,像你这样“古貌又古心”的人才,没道理不红,我挺你!对韩孟诗派的其他成员,韩愈也是倾心相待。
落魄少年志气不减
  孟郊落第,韩愈及第,韩愈运气这么好?
  其实,韩愈之前已接连三次科举落第。之后,他又连续三年应试吏部博学宏词科,三次皆不中。他还曾三次给宰相上书求官,也都石沉大海。
  公元795年五月,28岁的韩愈回到河阳(今孟州)老家,在《感二鸟赋》中发出“不遇时之叹”,但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人生坎坷,生活不易,他自小就饱尝其中滋味。
  韩愈“三岁而孤”,跟随长兄韩会、嫂嫂郑氏一起生活。韩愈十来岁时,韩会去世,他随同嫂嫂将长兄归葬河阳老家。在他参加吏部考试期间,嫂嫂去世,他后来怀着满心悲痛写下《祭郑夫人文》:“蒙幼未知,鞠我者兄。在死而生,实维嫂恩……”
  韩愈自念是孤儿,从小便刻苦读书,无须他人勉励。据史料记载,韩愈“七岁好学,言出成文”“愈自知读书,日记数千百言,比长,尽能通六经、百家学”。家里没靠山,韩愈过了许多年苦日子,“旧籍在东都,茅屋枳棘篱”,东都洛阳多么繁华,他却住着茅屋。
  自己吃过苦,他便对那些与自己身世遭遇相似的才子格外关注。据《旧唐书》载,韩愈性情宽宏通达,与人交往,无论对方发迹还是潦倒,他始终态度不变。一开始,他与孟郊友善,后来结识张籍,二人亦相见恨晚。孟郊、张籍声名、地位都不高时,韩愈不避寒暑,向公卿举荐他们。等到韩愈身份显贵时,每当办完公事有了闲暇,他还会与这些朋友谈话宴饮,论文赋诗,和过去一样。
求理想亦求生存
  直到第四次参加吏部选官考试,韩愈才捧上铁饭碗。可他一心为民,敢说真话,三天两头被贬。公元807年,40岁的韩愈到洛阳任职,一待数年,在国子博士任上,他感慨自身才学高深却多次遭贬黜,作《进学解》一文,假托向学生训话借以抒发牢骚,名言“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即出自此文。
  牢骚归牢骚,正事不耽误。在洛阳这些年,孟郊、卢仝、李贺、刘叉、张籍等人都来与他相聚,韩孟诗派酬唱切磋,艺术造诣提升不少。
  韩愈很善于勉励提携后辈,这些后辈十有六七都在他家做宾客。此时的韩愈已不是当年在东都住茅屋的穷小子了,他擅长写墓志铭,达官贵人常求其为先人撰写墓志铭,润笔之金甚高,韩愈来者不拒。有时是“马一匹,并鞍、衔及白玉腰带一条”,有时是“绢五百匹”,有心人算过,五百匹绢相当于四百贯钱,而当时韩愈月薪是二十五贯钱。对此,宋代司马光颇有微词,他在《颜乐亭颂》一文中批评韩愈“好悦人以铭志而受其金”。
  当时在韩愈家做宾客的人当中,有一个叫刘叉的直爽好汉,“尚义行侠”,年少时曾因打抱不平出过命案,“会赦乃出,更改志从学”。此人胸中有豪情,笔尖有剑气,曾诗曰:“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野夫怒见不平处,磨损胸中万古刀。”难怪韩愈赏识他,将其收为门下客。
  刘叉对韩愈给达官贵人写碑文也有看法,觉得他净说体面话,有失格调,赚死人钱也不光彩,竟理直气壮拿了韩愈“案上金数斤”而去,还留下话说:“这种吹捧墓中人得来的钱财,不如让我拿走做寿礼。”
为寒门学子发声
  在洛期间,韩愈提携青年后进,为寒门学子发声,他为李贺写过一篇《讳辩》。
  韩愈知道李贺有才,写信劝李贺考进士。公元810年冬天,韩愈改授河南令,参与组织河南府试。这场考试李贺成绩不错,准备赴长安应进士举。不料有人妒才,说李贺的父亲名“晋肃”,“晋”与“进”同音,“贺不举进士为是,劝之举者为非”。这种歪理竟也有人附和,韩愈愤而作《讳辩》,引经据典地抨击避讳这一腐朽的社会风气:“父名晋肃,子不得举进士;若父名仁,子不得为人乎?”
  作为唐宋八大家之首,韩愈的文学成就主要在文,但其诗亦有特色,为一代大家。唐人冯贽在《云仙杂记》中载,柳宗元得韩愈所寄之诗,先以蔷薇露洗手,熏玉蕤香,后发读,并说:“大雅之文,正当如是。”
  值此春夏交替之际,正适合品读韩愈的《晚春》:“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斯人早已作古,诗文与世长存!(洛报融媒·洛阳网记者 杨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