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垮后赵一根稻草:梁犊率10万大军东征,十六国进入下半场

349年,后赵太祖石虎称帝,大赦天下,唯独没有赦免梁犊的10万兵马。梁犊怒不可遏,当即率一万多“高力”精锐起义,自称“晋征东大将军”,打着东晋旗帜征战,一度杀到洛阳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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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犊起义,是石虎处置失当的结果,成为压垮后赵的一根稻草。可惜,东晋没能给予梁犊支持,大将桓温没能趁此机会北伐中原,错过了统一的良机。从此,十六国进入下半场,中原狼烟遍地。
后赵建立者石勒,这位出身奴隶的君主,是一代人杰。石勒直言:“我能力不如刘邦,但在刘秀之上;遇见刘秀,一定会和他掰手腕。”石勒这么说,并非大话,他确实有这个本事。
十六国君主中,石勒倾向于汉化,重视文化教育,善待读书人,一度几乎统一黄河流域。但是,石勒晚年拒绝听从亲信的建议,没有杀掉侄子石虎,导致自己一脉断绝。
石虎,打仗是一把好手,军事能力强悍,击败祖逖北伐,却非常残暴。史上暴君排名,隋炀帝与石虎之间的距离,隔着几个商纣王与刘子业。
但是,石虎晚年糊涂,与太子石邃、石宣关系恶化,处理东宫问题很糟糕,最终身死国灭。
石邃,后赵太子,残暴不仁。337年,石邃想要杀石虎,提前接班。石虎非常恼火,下令处死石邃,一家二十几人全部丢进一口棺材,以示震慑。
石邃死后,石虎册立石宣为太子,父子矛盾依然尖锐。石虎宠爱石韬,一直想要撤换储君,石宣惶恐不安;石韬仗着父亲宠爱,又不断挑衅兄长,激化了矛盾。
348年,石宣抢先下手,虐杀石韬。葬礼上,石宣亲自吊唁,看到石韬一副惨状样子,呵呵大笑,扬长而去。接着,石宣布局,准备攻杀石虎,取而代之。
石虎杀伐一生,为人心狠手辣,岂能容忍石宣胡来?石虎当即下令捉拿石宣一家老小,全部送到邺城北面,以虐杀方式处死,自己还带着文武百官、后妃数千人观看。
史载:“双绳贯其颔,鹿卢绞上,断其手足,斫眼溃腹,如韬之伤。四面纵火,烟炎际天。季龙从昭仪已下数千登中台以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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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宣被杀过程,《晋书》有详细记载,比汉武帝诛杀戾太子刘据一家更狠。巫蛊之乱,汉武帝对太子、卫青家族动手,许多人都被处死,但没有“虐”,石虎的狠辣,则表现在“虐”字。
石邃、石宣、石韬相继被杀,石虎还有二十几个儿子可用,成年且能征惯战的也不少。但是,石虎为了自己的安全,决定册立10岁的石世,理由是:这孩子尚小,即便长大闹事,我也看不到。
维护皇权方面,汉武帝、石虎有相似之处。但是,石虎没有汉武帝的雄才大略与手腕,石虎在处理东宫问题上犯下太多错误,激起了梁犊起义,也葬送了后赵的江山社稷。
10年太子生涯,石宣的东宫集团非常强大,卫士十几万。其中,有一万多是精兵强将,善于骑射,是后赵的一支劲旅;梁犊,则是这支部队的首领,石宣铁杆亲信。
石虎痛恨石宣,也痛恨东宫集团,便把这10余万人全部迁徙到凉州,去攻打张氏“前凉”政权。史载:“东宫卫士十余万人皆谪戍凉州。”
10几万人发配凉州,显然是个错误。道理很简单,带着仇恨的十几万人聚集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一颗定时炸弹,况且他们还是精锐之师。
如果想要消灭东宫力量,应该把十几万人分散到其他部队,或者遣散各地,而不是统一迁徙到凉州。
再则,石虎称帝后,大赦天下,却不包括东宫的卫士。如此,梁犊无法容忍,在半路就带着一万多“高力”精兵起义,攻打秦州、雍州地区。
十几万人,为何是一万多“高力”起义,而不是全部呢?合理解释是,十几万人包括家属以及其他人员;一万多是精锐,他们训练有素,能征惯战。
史载:“高力等皆多力善射,一当十余人,虽无兵甲,所在掠百姓大斧,施一丈柯,攻战若神,所向崩溃。”
“高力”都以一当十,虽说没有装备,但拿着百姓的斧头装在长杆上,也能所向披靡。梁犊第一场战斗,就全歼刘宁的3万大军,然后杀入关中,威胁长安。
为了争取民众支持,梁犊起义后,自称“晋征东大将军”,并派人去江南,希望能得到支持。但是,东晋门阀热衷内斗,桓温、殷浩之间矛盾重重,梁犊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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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没有派兵,但梁犊旗帜依然是“晋军”,以“王者之师”讨伐当年叛逆的羯族石氏,以此获得道义上优势,扩大力量。
梁犊进入关中,麾下兵马达到10万,“晋朝”这面旗帜果真有效。此时,乐平王石苞镇守长安,拥有5万大军,也是后赵的一支劲旅。
石苞能打仗,但梁犊的大军带着仇恨作战,且都是东宫的精锐所在,战斗力就不是长安守军可比。一顿厮杀后,石苞的5万大军一败涂地,本人单骑而逃,狼狈不堪。
击败石苞,梁犊声势浩大,可惜他眼光有限。此时,梁犊如果能认真经营关中地区,将其打造成东征基地,未必没有夺取天下的资本。但是,梁犊复仇心切,急着杀出潼关,又劫掠太多,为了自己挖了坑。
石苞兵败,梁犊杀出潼关,石虎心急如焚。此时,石虎垂垂老矣,没有当年攻杀祖逖北伐军的勇武,他不敢御驾亲征,只好派大将李农督师,带着张贺度、张良、冉闵等一帮猛将西征,阻止梁犊进攻。
李农、冉闵都是一代名将。尤其是冉闵,号称十六国“项羽”,能在格斗中击杀鲜卑骑兵三百余人,连续九次以少胜多,让号称韩信的慕容恪吃尽苦头,能力可见一斑。
李农出征,精兵强将云集,“卫军张贺度、征西张良、征虏石闵等,率步骑十万讨之。”十几万大军,却依然败给梁犊。
新安之战,李农三路出击,梁犊也分兵三路迎战。双方从早上杀到傍晚,李农兵力损失过半,率先撤出战场;梁犊乘胜追击,连战连胜,一直追到洛阳。
李农、冉闵无法再撤退,只能重新组织兵力列阵迎战。结果,李农还是被打得落花流水,逃到成皋去躲避兵锋;梁犊则劫掠洛阳郊外、许昌、荥阳,后赵无人能敌。
遗憾的是,梁犊目光短浅,只知道劫掠,而没有直接攻打洛阳,给了石虎喘息之机,后赵得以重新部署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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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依靠后赵兵马,不足以消灭梁犊。为此,石虎便找来两位猛人助阵:羌族的姚弋仲,氐族的苻洪。当年,石虎为了控制羌族、氐族,将其从河西迁移到关东地区,防备有加,如今军情紧急,也只能“放虎归山”了。
姚弋仲、苻洪的加入,战局一边倒。荥阳之战,梁犊与燕王石斌、冉闵激战正酣时,羌族骑兵、氐族骑兵突然从两侧包抄而来,以雷霆万钧之势杀向起义军。
号称小霸王孙策的姚襄,更是勇猛无敌,多次在阵中穿插而过。此战,梁犊遭遇了重兵围攻,且对手高手如云,结果全军覆没,本人阵亡沙场,被斩首示众。
梁犊虽然失败,但后赵进入灭亡倒计时。石虎没能等着大军凯旋便驾崩,冉闵则鼓动石遵带着得胜之师回朝,发动政变,石氏宗族相互厮杀,后赵崩溃。
冉闵凭借镇压梁犊起义树立起来的威望,夺取后赵江山,建立“冉魏”,继续消灭石家余部。
姚弋仲、苻洪不服冉闵,他们支持石氏后代,联合夹击冉闵。与此同时,慕容鲜卑在东北崛起,后赵边防军内调,且大多阵亡沙场,慕容儁、慕容恪才得以顺利破关南下,建立“前燕”,参与群雄逐鹿。
在后赵的废墟上,姚弋仲儿子姚苌建立后秦、苻洪儿子苻健建立前秦、冉闵建立“冉魏”,还有慕容鲜卑建立“前燕”。
如此,中原狼烟遍地,十六国进入了下半场。期间,苻坚短暂统一北方,淝水之战后,大家继续“加时赛”,直到拓跋焘建立北魏,才终结十六国。
如果石虎有眼光,善待东宫将士,懂得笼络人心,后赵还是大有希望。石虎儿子众多,能人也不少,但凡册立年长的“储君”,并善待石宣旧部,后赵都能续命。
姚弋仲、苻洪能征惯战,麾下骑兵勇猛无敌,况且两人对石虎感恩戴德。如果后赵自己不乱,姚氏羌族、苻氏氐族就不会离开中原返回关中、河西故地。后赵有这两支劲旅,慕容鲜卑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慕容鲜卑能人众多,但不足以抗衡后赵,虽说此前获得不少胜利,但仅限于自保而已。要知道,慕容鲜卑内部问题更多,例如,慕容皝与兄弟慕容翰、慕容仁相互厮杀,慕容鲜卑一度陷入分裂。
再则,后赵与慕容鲜卑的战斗,石虎并未让姚弋仲、苻洪参加。一旦后赵舍得利用这两支大军,慕容鲜卑岂能出头?可惜,后赵终究栽在了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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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曾对大臣说:“司马家自相残杀,丢失了江山社稷,我才能有今天,岂能犯下同样的错误呢!”殊不知,司马家的八王之乱,在后赵重新上演;石虎拿着西晋的剧本,重新上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