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员 牛金瑞 令佳郁 王采奕 牛秀珍 湖南日报全媒体记者 周阳乐
4月29日下午3时，湖南省康复医院一病区科室副主任医师黄富贵正在整理病例。
“54床的患者刚刚去世了。”护士长谭芯一走进办公室说。
“殡仪馆的车到了吗？”黄富贵起身走向病房。
没有抢救推车的滚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没有患者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喊。在生命的离开激起一点涟漪之后，病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里，是安宁疗护病房。在5月12日国际护士节到来之际，记者走进湖南省康复医院一病区安宁疗护病房，见证生命最后一程温暖。
（图为黄富贵在办公室查阅病历）
“医”抹暖阳，驱散疼痛的阴霾
2023年3月，湖南省康复医院一病区安宁疗护病区正式启动设立。一年多以来，50张床位，22名医护人员，已累计给150多位患者提供安宁疗护服务。
黄富贵介绍，其中80%是处在肿瘤晚期病程中的患者。这类患者症状复杂，除了癌痛，有人还伴随呼吸困难、恶心呕吐、肠梗阻等症状，只有具备非常专业的护理知识才能增加患者舒适度。“安宁疗护的目的是减轻患者的痛苦、提高生活质量，而不是延长存活时间。”她说。
除了依照癌症疼痛三阶梯治疗原则，为患者选择合适的西医药物止痛、镇痛，该病房还有中医特色疗法辅助治疗。
“这6个药罐里都是医生配置的中成药粉，每种都有不同的作用，用法也不一样。”主管护师肖玲介绍，祛痹止痛方是最常用的药方之一，医护人员用封包的方式缓解患者的疼痛：用无渗透作用的薄膜，对涂敷药粉的患处表面进行封闭式包裹。
“人的五脏六腑都能在耳朵上找到相应的位置，按压刺激相应的穴位也能缓解病痛。”护师胡佳将耳豆贴精准粘贴在患者的耳廓上，并予以适度的揉、按、捏、压。
（图为胡佳为51床患者进行耳穴压豆治疗）
“除了用中西医疗法减轻身体疼痛，还要给患者更多的精神安慰。”肖玲说。
暖心安慰的理念体现在诸多细节中：在病房里放置香薰、用精油给患者按摩，在艺术治疗室里给患者弹琴、敲空灵鼓……为了更好地服务患者，谭芯一还考取了沙盘游戏治疗师的资质证书，“我会陪患者玩沙盘游戏，在陪伴的过程中观察，给他们心理方面的疏导。”患者用人、树、建筑等微缩模具创造沙盘世界，医护人员解码其中的语言和非语言信息，帮助患者释放情绪。
了却心愿，“生死皆安”
如何才能完成“生死皆安”的告别？让患者能安详离世，让家属能安心生活。
一位晚期结肠癌肝转移患者给黄富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第一天对我们都是爱答不理的。后来几天，还总发脾气要求出院。”黄富贵没有因此就放弃沟通，而是在下班脱了白大褂后与患者聊天，经过几次闲聊，她才明白了患者的苦衷：因为每天解黑便，所以必须禁食，比起强忍着延续生命，患者更想吃东西，不想做“饿死鬼”。在和患者家属交流意见后，黄富贵同意患者进食，也因此和患者建立了信任。“后来他在我们这里经历了5个月的治疗，走得也很安详。”
每次查房经过42床，肖玲都会想起那场特别的婚礼仪式。“原42床的张叔叔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他的儿子原定10天后举办婚礼，但他也知道自己基本坚持不到那会儿了。我们就在一个临近的周日，在病房里给他的儿子和儿媳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婚礼仪式。当时新人给他敬酒，虽然病情很严重，但他还是笑得欣慰又满足，之后父子又抱头痛哭了好久……第二天，张叔叔就走了。”
在这里，生命的剧本有圆满的“句号”，也有未完成的“省略号”。
今年2月，一位刚过完23岁生日的女孩从外院转入了康复医院安宁疗护病房。她患有脑部胶质瘤，虽然入院时已是卧床状态，但神志依旧保持清醒。男友也参与了家庭会议，她向医护人员诉说了最大的愿望：有生之年能穿一次婚纱。
护士长谭芯一回忆：“这特别触动我们，因为我们护理人员中也有很多20来岁花样年华的少女，我们希望能尽自己所能，帮她办一场简单的婚礼。”但在7天后，她的病情突然恶化，整个人完全陷入了昏迷。最终，未穿上的婚纱，这也成了所有医护人员心中的遗憾。
（图为AI生成的幻想画面）
“探索这条道路的过程中充满了挑战和压力。”谭芯一坦言，她总在想，能聆听这么多患者的故事，接触安宁疗护这个尚在探索的领域，感受到它的力量与希望，现在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如果告别无法避免，那就通过我们的努力，少一分痛苦，少一分遗憾，多一些陪伴，多一分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