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红歌手炮轰直播打赏,这一次错的离谱

文/熊志
“苦读几十年不如街头三分钟的骚舞弄姿,当哪个网红通过直播打赏一夜暴富……这样的负能量导向正在腐蚀着我们身边的年轻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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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当红歌手海来阿木发文,痛批直播打赏,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他看来,直播打赏,就是“乞丐乞讨的新套路,比电信诈骗来的更防不胜防”,一副痛心疾首状,争议和流量拉满。
就像郭有才一夜之间被打成“网红毒瘤”一样,海来阿木的语出惊人,迎合了一些人对直播行业的偏见。但很遗憾,吃足了直播打赏红利的他,这一次彻底骂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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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颇为讽刺的事实是,在拿起道德大棒,对直播打赏一通乱打之前,海来阿木,这位四川凉山走出来的草根歌手,恰恰是直播打赏红利的受益者。
在发表争议言论后,很多网友扒出了海拉阿木以前直播的画面。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曾通过开直播来宣传新歌,营销自己。而就像其他主播一样,直播间刷屏的那些打赏礼物,正是他收入的来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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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对于曾接受直播打赏,海来阿木并未遮掩避讳。他在发文中坦言,发现“直播打赏真的太快,拦都拦不住”,索性就不开播了。毕竟,他的收入,“可能比镜头背后的大多数人要乐观一些”。
看到这里,不由得想提醒下海来阿木,其实真的心疼粉丝,不想让他们花一分钱,完全可以关掉打赏,而不是一边开着直播,一边忙着收礼物。当然这是题外话。
如今,借助《歌手2024》的舞台,海拉阿木的知名度又有了大幅提升。从草根艺人到当红歌手,苦尽甘来的他,随着知名度和身价的暴涨,获取财富变得更加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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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价和财富的增长,容易让人失去共情的能力。更何况现在的舆论场,还充斥着直播打赏赚钱“不体面”的偏见。所以,对曾经给自己带来收入的直播打赏,海来阿木突然“翻脸”并不奇怪。
毕竟,走红后的海拉阿木,商演走穴、发新歌、开演唱会,轻松挣钱的手段一大堆,已经不需要通过直播打赏来谋生了。哪怕一刀切禁止打赏,现在也不会对他的利益产生任何影响。
而财富来得太快,和大众产生阶层隔膜之后,他自然很难和靠直播打赏合法谋生的普通人产生共情,即便自己曾是这众多普通人之一。
海来阿木看到了直播打赏的一些问题,但选择性地无视了一个事实——直播作为一个舞台,帮助很多草根艺人过上了更好的生活,就像曾经的他自己一样。所以难怪网友吐槽,“能接商演了,就把别人的锅掀翻了”,“一个人啊,最怕的是忘记了自己来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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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直播打赏上纲上线的批评,和对郭有才的围剿,在逻辑上如出一辙。
其实市场经济时代,只要不偷不抢,就是合法生意。直播打赏,和其他职业没有高下之分、贵贱之别。
某种程度上,靠直播打赏为生的主播们,和以往那些跑江湖的艺人,或者站上《歌手2024》的明星一样,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靠自己的劳动和服务来挣钱。
用户打赏,是认可主播,对主播的表演支付费用。海来阿木上《歌手2024》,拿出场费,本质上也是凭服务挣“打赏”钱,只不过“打赏”的人不是观众,而是广告赞助商,付费的形式发生了变化而已。
如果直播打赏赚钱快有原罪,那么,歌手在舞台上唱一首歌,就能揽金无数,它的合法性又在哪里呢?
而且,现在的直播行业,早就告别了群魔乱舞的局面,经过多年的发展,逐渐走向规范化和专业化。
比如在主播孵化方面,已经形成了一套发掘、培养、包装、输送的完整机制,可以帮助一些才艺主播脱颖而出。在内容生产上,一些优质的直播节目,制作水平相当精良,品质丝毫不比那些传统媒体制作的节目要差。
低俗擦边被打压,优质主播、优良节目脱颖而出,这是平台、用户共同筛选的结果,也是行业不断进化的必然。
它形成了一套基于直播内容品质的优胜劣汰机制,所谓“不劳而获就能赚大钱”,“随便扭两下就能一夜暴富”,但凡去当两天主播试一试,就会发现那是想当然。
优胜劣汰让好内容胜出,良币驱逐劣币,在直播平台上,我们才能够看到很多宝藏节目。一些优质的传统艺术,通过直播开辟出新的线上舞台。
比如抖音发布的《2023非遗数据报告》显示,截至2023年5月,抖音上平均每天有1.9万场非遗直播,平均每分钟就有13场非遗内容开播,众多濒危非遗全类目都通过平台找到了新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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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乐舞蹈、诗词戏曲、国画书法,这些传统艺术行业的从业者,受制于传播面,以往往往很难出圈,现在借助直播的舞台,可以实现更广的触达,让更多的年轻人关注到,并付费“打赏”,为优质文艺内容充值。
在文化传播层面,直播的新形态,增强了优质文化传承的声量,有助于避免传统技艺“人亡艺绝”。
对从业者来说,直播让他们有了新舞台,打赏带来了新的收入渠道,不仅可以改善生活,也能够让他们更有动力,去进行优质内容的生产创作,形成良性循环,让文化传播、非遗传承产生更强的持续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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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两天,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发布公示,拟增加网络主播、生成式人工智能系统应用员、用户增长运营师等19个新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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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网络主播”收编,对新职业工种的认定,是行业不断发展壮大、从业者数量不断增加的结果,也体现了政策层面对网络主播职业价值的认可。
有机构之前发布的《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2024)》显示,截至2023年12月,全网短视频账号总数达15.5亿个,有1508万人把直播当成主业,意味着平均每100人就有1人是职业主播。
不难看出,网络直播这一新经济形态,已经成为重要的就业蓄水池。它让一些多才多艺的年轻人不再被埋没,也为很多灵活就业人员,提供了短暂的跳板和缓冲带,让他们在积攒能量后,又能投入下一份职业。
不只是直播行业,网约车、外卖、快递等新经济形态,这些年都迎来快速发展,在为民众提供便利的同时,也凭借着较低的门槛,吸引了大量人员进入,有效缓解了就业压力。
这两天,多地网约车行业拉响警报,运力饱和,每辆车日均不超20单。运力饱和的背后,是从业人员数量的快速增加,它正是当前就业压力的一个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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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背景下,海来阿木对直播打赏的批评,如果只是一种道德自觉,倒也无可厚非。是否开直播,是否接受打赏,他有选择的自主权。
但作为一个登上全国舞台的歌手,海来阿木自己不开直播也就罢了,还要嘲笑被纳入新职业目录的网络主播是“乞讨”,还要呼吁国家管一管,恨不得一刀切把直播打赏给禁了,这才是真正的何不食肉糜。
低俗直播要整顿,但不该一刀切,站上道德高地对直播行业上纲上线,将直播打赏贴上不体面的标签。
吃到了直播的红利,通过打赏赚到了钱,现在反过来“过河拆桥”,不知道海来阿木有没有意识到,他的这番痛心疾首,看似是“为民请命”,实则是在打碎多少人合法谋生的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