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笔记本 | 语闻·万有引力

可惜找不到了。初中时有过两个宝贝一样珍惜的笔记本,都带着一把精致的小锁,一本用来写日记,另一本用来抄歌词:四大天王、小虎队、郑智化、Beyond。记得姐姐曾带回家一盘陈百强的磁带,我用从小姨家拿来的手提式录音机翻来覆去放了无数次,直到把所有歌全部唱会,所有歌词当然也都抄了下来。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粤语歌如此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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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作业本,或者文具店里常见的塑封笔记本,是多么简陋、寒酸啊,写在上面的字也都是不走心的吧。所以得了好的笔记本,总会珍藏起来,等着把自己最珍惜的文字写上去。记得有一次同事送我一本《风光不与四时同:黄永玉诗历》,明明有日期,不用会过期,还是舍不得,竟留存至今。还有一套《日课》,2013年底买的,一套四本,标明是2014年春、夏、秋、冬,那时候我雄心勃勃要坚持写日记,结果只记了几页,2014年就匆匆过去了。
最喜欢的一套笔记本,也是读库出品,总共四本,《有吃有穿》《永玉木刻》《鉴》《北京风俗》,设计极典雅,内页或印以木刻画,或印以铜镜图,每一本都精美极了。乐府文化出的《与蔡皋对话》笔记本四册,也极喜欢,是“宝藏奶奶”蔡皋的原创水彩儿童画绘本笔记本,《屋顶上的杂记》《小先生》《只记花开不记年》《百子纳福》,每一本都令人爱不释手。“宝藏奶奶”这一套,我打算用来抄诗,一本还没用完,就急匆匆又买了一套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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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大故事》笔记本是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的,分《永远的先生》《南大饭堂》《向西,向西》《象牙塔里的猫》等多本,设计得亦颇雅致,可惜书脊虽是锁线,却很难平整摊开,用起来不太方便。我的老师谢锡文教授说,《山大故事》的笔记本也快面世了,真是特别期待。
还有一本《梦二》笔记本,可能是我买了竹久梦二的两本书之后,十分喜欢,又从网上淘来的,也舍不得用。记得梦二的一幅简笔画,寥寥数笔,画面上一把大雨伞,雨伞下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连眼睛都没画,两个小孩的欢乐却溢出画面,画的说明是:“搂在一起就不会淋湿了”。看到这样的画,直感觉一种清纯美好的温暖从书页间氤氲上来,悠悠然弥漫到人心里。这一本《梦二》笔记本,封面右下角是一个戴着头巾,闭着眼睛的忧伤女子,弥漫整个封面、封底和书脊的,则是漫天雪花。漫天雪花中隐隐浮现以毛笔写成的“梦二”二字,真是意境悠远。
还有一些笔记本,是在逛书店或文艺市集时偶得。如一本《济南老商埠》,内页印有老商埠那些老建筑的线描图,是阡陌书店独立开发的文创笔记本。2014年冬,阡陌书店悄然绽放于老商埠区经三路108号皇宫照相馆旧址,店面虽小却极雅致。临窗总放着一个古雅相框,相框里是胡适年轻时的照片。我喜欢从窄小的木楼梯上到二楼,在嘎吱嘎吱的声响中舍不得买的昂贵画册,临窗坐下翻阅,并发呆。这本《济南老商埠》,一定是某次发呆时买的。
还有一些笔记本,是连书店也买不到的。一本蓝封皮《济南印象》,挑了部分老舍写济南的文字、部分济南城的老照片印上去,居然忘了是从哪里得到的,或许来自某次有关济南老城的研讨会。可惜这一本的内页纸张,用纸太白,望之有“芒”,不够柔和,和时光深处老舍的文字、老济南的照片略不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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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一些笔记本,内页中并没有“内容”,是更“纯粹”的笔记本。如我曾订阅《天涯》,有一年随杂志赠来六册笔记本,只封面是《天涯》封面,内里全是白页,开本手掌大小,携带方便,我便用作了采访本,只剩一册留作纪念。如另一本《西西弗书店》,只在绿皮封面上印有“西西弗书店”及“SISYPHE”“PARK BOOKS & UP COFFEE”三行白字,厚厚一册,仿佛一本空白的“小说”等待你去写完。
还有一本广西师大社的“阅读一小时”笔记本,硬皮,白页,设计得中规中矩,并没有多少亮点,那一天打算取而用之。正是子夜时分,万籁俱寂,夜黑茫茫,唯一豆台灯,劈出一团亮光,我就在这一豆台灯下翻来覆去摆弄它,拍了很多照片,看台灯怎样把笔记本切割成不同的光影。兴之所至,索性把随手涂鸦的宣纸也拿过来当“道具”。巧不巧,那宣纸是我买的一种富阳竹纸,灯光下半透明,拍照效果特别好。如此摆弄半天,心里欢喜不已。
前几日得刘晓艺教授推荐,读唐德刚《胡适杂忆》,大爱之。看到书里写胡适用一种极昂贵的高档笔记本记日记,彼时胡为纽约一寓公,生活捉襟见肘,唐德刚问起,胡适说:“这个钱不能省。”想来是极看重自己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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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我,攒了这么些喜欢的笔记本,除了和亲爱的抄诗群里的“抄友”一起抄诗,还不知道拿它们用来干吗。“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我的这些笔记本会不会很郁闷啊?“剑鸣匣中,期之以声”,它们虽然都安静地待在书柜里,也在等着美好的笔墨文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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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先攒着吧,总会有配得上它们的文字出现,或许不光是文字,还有画呢。
记者:钱欢青 编辑:徐征 校对:杨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