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丨拉练去割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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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竟成
这些天电视、广播、报纸以及自媒体,都传递给我们许多小麦丰收的喜讯,黄河两岸到处翻腾着金色的麦浪,不由让我想起第一次割麦的情景,倏忽间,已经过去了50多年。
上个世纪70年代初的一个夏天,我刚读初中,学校要组织我们开展学军拉练活动,从青岛市区出发,徒步走到莱西县,然后参加那里的麦收。同学们都兴奋异常,出发的早晨如同电影里送郎参军的场面那样热烈,学校门口挤满送行的家长,我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征途,一路走过很长的街道,都还有人向我们挥手鼓劲。
拉练途中,大家清一色背着背包,有的同学还斜挎着军用水壶,和书包交叉在胸前,颇有一副当年战士的威武。走啊走,过崂山,转城阳,入即墨,一直步行了三天,其中还有一次夜行军,终于走到莱西县政府所在地水集公社,吃过午饭后我们班便被分到一个叫刘家庄的村里。沿途我们看到一望无垠的麦田,在阳光的照耀下,金黄色的麦浪随风起伏,阵阵麦香扑面而来,大家一边走一边指指点点,恨不得一下冲进麦田,就像夏天跃进大海里那样激荡青春。
第二天一早,我们列队站在成熟的麦田旁,生产队派出的农民大伯抱来一捆镰刀,刚磨好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的锋芒,激励着大家跃跃欲试。大伯指着眼前一大片方正的麦田说,这是你们今天的收割任务,天黑之前要割完。说完他就给我们做割麦动作要领的演示,弯腰弓身,前后叉步,左手握麦杆,右手挥镰刀,一步一镰,割麦捆麦,一气呵成,还嘱咐我们别割着腿。大家年纪小,又是第一次到农村,浑身上下铆足了劲,齐声应答:保证完成任务。
人多镰刀少,大家你争我夺,争先恐后,可到了真的开镰割麦,却无一不手忙脚乱,握不住镰刀的,割不动麦子的,打不起麦捆的,不一会儿就人仰马翻,一镰下去割不了几束麦子。这时大伯走到大家跟前笑呵呵地说,不行吧?正说着,一个女同学哭了,原来她的腿不知什么时候被镰刀划破,鲜血渗透了裤子。大伯安顿好女同学,再次不厌其烦地指导我们,要我们慢慢来,掌握要领,齐心协力。在大伯的言传身教下,我们开始进入状态,麦田里终于显露出一条条齐头并进、较为规整的割完麦子后的田垄了。
午饭是在麦田地头吃的,村里大妈蒸的馒头,就着咸菜,喝着开水,在欢声笑语里大家吃得特别香甜,同时还相互交流着割麦技巧,相约下午继续奋战,看哪个小组先完成任务。太阳就要落山,我们的麦田也完成了收割,在五彩缤纷的晚霞里,大家七手八脚把亲手收割的麦子装上独轮小推车,唱着歌,满怀喜悦地把一天的劳动收获送到场院上,等待晒干,碾压,脱粒,收仓。
又是一个清晨,我们在嘹亮的军号中迎来新的曙光,令我们惊喜的是在盛饭的笸箩里有蒸熟的一扎扎崭新的麦穗。房东大妈教我们,麦穗放在手心里揉搓,麦粒和麸皮分离,迎着阳光一吹。啊,麸皮扬起,留在手掌里是黄澄澄的麦粒,大家禁不住相视一笑,灿烂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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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半岛都市报·半岛新闻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