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景路
据日本国土交通省月初通报：丰田、本田、马自达、雅马哈、铃木5家汽车、机车生产企业在申请车型生产认证时存在舞弊行为。同一天，以最高经营者为首的丰田、本田、马自达等企业高管分别召开记者会，就此事道歉。消息传出，5家车企中有4家当日股价以跌势收盘，其中马自达股价跌幅最大，较前一交易日下跌超过3.2%，丰田也较前一交易日下跌超1.7%。截至目前，受此事影响，各种不利后果仍在持续发酵中。
事件的起因是，丰田旗下全资子公司大发工业数据造假丑闻曝光后，国土交通省要求全日本汽车相关行业85家公司自查是否存在类似情况，结果，丰田等5家车企巨头正是在内部排查过程中发现同样存在违规行为。事件一经曝光，立即在列岛上下，及至全世界，掀起了一通对日系汽车是否还值得信任的热议。
其实，近年来，日本制造业质量丑闻层出不穷，涉及汽车、钢铁、化工等诸多领域。还记得前几年日本电视台爆料出的神户制钢和日产汽车的造假事件，当时也是由这两家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在电视机镜头前集体谢罪，画面与今天何其一致。
事情是这样的，2017年10月8日，创业于1905年（明治38年）的百年老店现日本第三大钢铁企业神户制钢所召开新闻发布会，承认长期篡改铝、铜等制品的出厂数据，并把不合格的产品标注为合格产品推向市场的事实。
据报道，神户制钢所于8月的公司内部调查时发现，集团下属4家事务所篡改了质检相关证明，伪造了强度和尺寸等数据。在对过去10年的产品进行整体调查后，也发现有部分数据被篡改的事实。换言之，也就是说，神户制钢所的“数据篡改史”至少可追溯至10年前。这还不算完，神户制钢又被曝出铁粉产品也有篡改数据问题，可谓祸不单行。
受其影响，包括丰田汽车、三菱重工等200多家使用该厂钢铁制品的企业被卷入了那次风暴之中，还波及了日本首款国产喷气式支线客机MRJ和新干线列车，甚至美国波音客机也因使用了该厂制品而引起美国政府的重视。更为严重的是，据日本经济产业省当年10月10日召开的记者发布会消息，神户制钢伪造强度制品可能已被应用到防卫装备上。而三菱重工、川崎重工、IHI株式会社、SUBARU（斯巴鲁）四家企业也随后确认，其生产的国防用品也使用了神户制钢所的问题铝制品。日本防卫省也承认，有问题制品已被应用到飞机、导弹等部分国防装备上。而这些都属于精密制造业，要知道，精密制造业一直是日本的经济支柱之一，遭此重创，无疑，这将给日本的精密制造业蒙上一层阴影……
再来看看日产公司，记得当时国土交通省通报，该省在早些时候对日产工厂进行检查时发现，该公司在位于神奈川、栃木、福冈3县的5家工厂内，由不具备资格的技术人员进行车辆最终检验，并使用正规检查员的印章在检查记录上盖章。此事一经媒体爆出，又引起了世论大哗。日产公司不得不召开记者会，宣布将关闭全国的六家工厂并召回38车种总计116万台车重新进行质检、维护。
其实，除了当时被曝光的神户制钢和日产外，近年来日企可以说是丑闻不断，大到高田汽车的因安全气囊质量问题引起的致死事件、三菱汽车的“燃效门”伪省油事件、东芝和奥林巴斯的造假事件以及旭化成建筑公司偷工减料事件，小到日料店的牛肉以次充好、把过期食品贴上新的制造日期售卖等等，也算得上是丑闻不断了，那么拥有着凝聚了杰出企业文化的日本到底怎么了？自毁长城的事儿怎么看也不像是狡猾狡猾的日本人干的呀？
其实如果认真观察一下日本企业的现状还是不难找到原因的，简单来说，这主要由内因和外因在起着作用，内因就是因日本常年的通货紧缩导致了消费者贪图物美价廉的倾向，而企业若想提供物美价廉的产品，必然要想办法降低成本，如此，在受汇率等影响原材料价格持续上涨的情况下，企业压缩成本的手段就只能走向游走于道德与法律的边缘了，于是数据作假、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等等我们熟悉的做法在日企里也就时而得见了。而外因主要则来自中韩等国，众所周知，日本的家电产业对于中国家电来说，已基本不具竞争力，而据美国J.D.Power调查公司的调查表明，在美国的汽车市场，韩国的起亚、现代几年前就已经成功取代日本车夺得了第一，第二名，日本车除了日产外，其他车企全线跌落。
此外，据日媒报道，基于技术的进步，工业上使用钢铁的成分正在逐渐减少，这已经让神户制钢等钢铁公司忧心忡忡了，而随着中国钢铁质量的提升，日本汽车制造业的部分海外工厂也已经开始以中国进口的钢材来取代日本钢材在当地组装车身，这更使得日本的钢铁业感到雪上加霜，如此内外因相互作用，交困之下，你让日本这些车企、钢企，乃至其他行业又怎能不捉急呢？如此，后面发生的事儿就好理解了……
当年的神户制钢和日产丑闻一出，给日本国内和国际社会带来了巨震，用神户制钢社长川崎博的话说就是“神户制钢的信赖度已降至零”。而日产所发生的由无资格者进行最终车检的丑闻虽然表面上没有神户制钢所带来的冲击大，但关闭全国六家工厂召回116万辆车重新检修所产生的社会影响也是巨大的。
比照当年日产和神户制钢的结果，数年过去了，最终结论也是在企业承担了该承担的责任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怎么说，这些车企巨头的事后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毕竟，他们在东窗事发后，没有试图掩盖真相，而是遵照国土交通省的要求“自查”，这里笔者重点要强调的是“自查”二字，态度有时会起到良性作用的。而针对日本车企的这一连串儿的不祥事，虽然人们对日本产品的信任度会有所下降，但实事求是地说，总体来讲，日本企业的产品还是上乘的，发生问题的事后补救也是负责任的，因此，据个人估计，这次事件大概率不会给各大车企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当然，也包括信任度。（作者系日本华文作家协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