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11日：在紫外光照射下，可以看到这些健康而鲜艳的珊瑚在豪勋爵岛潟湖的浅水域生长。附近生病和死亡的珊瑚没有同样的色泽，这要归咎于今年2月破纪录的高温对这片海洋保护区的侵袭。
撰文：Melissa Hobson
摄影：Justin Gilligan
《国家地理》独家图片显示，哪怕是僻静的海洋天堂也无法幸免于气候变化的影响。
豪勋爵岛（Lord Howe Island）距离悉尼有2小时航程。这里拥有世界上最南端的珊瑚礁，其受保护的水域是海洋生物的天堂。
今年，该区域的原始珊瑚礁遭遇了双重灾难，研究人员极为不安。飙升的海洋温度与创纪录的低潮让许多敏感的珊瑚全军覆没。
澳大利亚纽卡斯尔大学（University of Newcastle）教授比尔•莱加特（Bill Leggatt）说：“这真实展现了气候变化对我们海洋生态系统的影响是多么广泛。”
2024年5月9日：豪勋爵岛潟湖浅水中的珊瑚有荧光色素，一般认为，这种颜色可以防晒，能保护它们免于白化。这些珊瑚受到了异常低潮的影响。照片展现了同一天的珊瑚礁在紫外光照射下的样子：活组织呈鲜绿色，坏死组织则为淡黄色。
什么是珊瑚白化？
珊瑚是一种动物，与虫黄藻（微藻类的一种）有互惠关系。虫黄藻生活在珊瑚体内，为珊瑚提供食物以换得居所。正是它们赋予了珊瑚迷人的色彩。
但这段关系很脆弱。当海水变得太过温暖，哪怕只是上升1或2摄氏度，珊瑚都会喷出藻类然后变白。
“珊瑚和我们不一样。它们没法看医生，不能量体温，也不会打喷嚏。当珊瑚应激时就会甩掉藻类，这就是珊瑚白化。”莱加特说。
2020年10月17日：豪勋爵岛海洋生态系统独一无二，混合了热带物种和温带物种，但这片水域同时又十分脆弱，变暖速度高于全球平均水平。在一次春季退潮期间，海洋公园管理员凯特琳•伍兹（Caitlin Woods）正在一处被称为“洼坑”（The Potholes）的地点探索繁茂生长的海藻群落。
2024年5月6日：在一次退潮导致出露的头几天，珊瑚从潟湖里露出水面，呈现出健康的深色。这片珊瑚礁刚刚捱过了有记录以来最热的海洋热浪。
2024年5月8日：仅仅两天后，不断暴露于空气中的压力让珊瑚看起来褪色了。分枝状鹿角珊瑚顶部20厘米左右巨大的珊瑚丛终将无法存活。
2024年4月24日：这种低矮、扁平的叶板蔷薇珊瑚通常是深棕色的，但在受到异常环境条件影响后，则呈现明亮的荧光蓝色。许多珊瑚在威胁下会变白，不过还有一些会形成各种霓虹色。如果在白化过程中，珊瑚细胞仍能发挥部分正常功能，内部光亮的增强会促进彩色色素的产生，这些色素会形成一种防晒层，让藻类回归，保护珊瑚免受光损伤。
令人心碎的白化事件
2024年2月，全球海面温度创下历史新高。厄尔尼诺现象令全球气温飙升，加剧了气候变化的增温效应。高温引起了世界第四次珊瑚大规模白化事件，澳大利亚大堡礁、美国佛罗里达州、加勒比海、南太平洋、红海和波斯湾各区的珊瑚礁都出现了白化现象。
豪勋爵岛上的研究人员预见了这一切的发生。他们在90~300厘米深的珊瑚礁浮潜，采集基线数据，用于研究白化事件前中后期珊瑚礁的情况。
豪勋爵岛周围，冬季海面平均温度在16℃，到了夏季就上涨到26℃。但澳大利亚去年夏天的海面温度达到了29℃，打破了历史记录。
今年1月底，就在夏季气温登顶以前，珊瑚礁还完好如初。“它们的色彩美不胜收，”曾调查那些珊瑚的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University of New South Wales）博士佩奇•索耶斯（Paige Sawyers）说，“这就是我30年前想象中的大堡礁。”
一个月以后，当团队再次回到这里，他们震惊地看到，珊瑚礁已然面目全非。“每个地点都有珊瑚正在白化，”索耶斯说，“感觉都不像是同一片礁了。”
当它们死去时，有些品种的珊瑚会发出粉色、紫色与绿色的荧光，仿佛最后的呼救。“它们几乎像亮起了霓虹灯一样。”索耶斯说。
但如果温度及时降下来，让藻类回到这些寄主体内，珊瑚就能恢复。随着夏天结束、温度回落，事情似乎有了希望。“已经白化的特定种类正在迎回它们的虫黄藻伙伴，”索耶斯说，“看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2022年8月13日—2023年8月3日：低潮事件发生时，浅礁珊瑚暴露在了阳光和空气中，继而白化、死亡。近1年后，大型藻类在同一片礁的顶部蔓生。由于豪勋爵岛在东澳洋流中所处的位置，海岸附近发生了潮汐异常。东澳洋流携带温暖的海水从大堡礁沿澳大利亚东海岸南下，与大陆分离，在与豪勋爵岛差不多的纬度流向近海。
2024年5月7日：两年以后，同一片礁又受到了另一场低潮事件的冲击。尽管部分珊瑚礁在热浪中幸存，已经不堪重负的珊瑚却会被这类低潮杀死。
第二次打击
然后，灾难降临了。5月，极端低潮袭击了这座岛，令33~38厘米高的珊瑚暴露于空气，导致了进一步的白化，杀死了不再处于水下的珊瑚。
“实际上，你能看见有些珊瑚群落中有一道清晰的线，画出了海水止步的位置。”索耶斯说。
白化及紧随其后的反常低潮组成了“一系列的不幸。”莱加特说。生长在极浅水域的珊瑚原本就会遇上低潮，但当高温难耐的海水已令它们应激，环境压力便可能致命。
研究团队正在分析数据，了解白化的程度。谢天谢地，豪勋爵岛还未失去所有的珊瑚。
“珊瑚一旦死亡，就再也不可能活过来。那是无法挽回的事情。”索耶斯说。
2023年12月29日：凯特琳•伍兹正在豪勋爵岛潟湖里调查珊瑚产卵形成的浮油。海水变暖的另一个迹象就是珊瑚大规模同步产卵，当珊瑚繁殖行为早于预期，就会形成这种事件。就在2023年12月28日的满月出现两日后，浮油开始出现。原本预计，2024年1月初——也就是满月出现十日后，才会发生产卵行为。
2024年4月10日：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ational Oceanic and Atmospheric Administration）对豪勋爵岛附近的热含量进行了检测，为珊瑚礁生态管理人员提供工具，以了解珊瑚大规模白化事件，并对事件作出反应。照片中，测量仪显示热浪即将达到峰值。
2020年1月18日：一场珊瑚大规模产卵事件在同一时刻将成千上万微小的精子与卵子释放到了海水里。此时的海水常被比作风雪乍起。更温暖的海水会使产卵提前，就像去年12月在豪勋爵岛上演的那样。
珊瑚礁还会恢复吗？
冬季到来，专家们已经看到了恢复的迹象——珊瑚正在重拾它们的色彩。
但莱加特仍对这座未受其他人类影响的岛屿近期珊瑚白化的程度感到担忧。
2024年3月14日：由于高温引发的白化现象，这片珊瑚礁几乎完全变白了。
2024年5月5日：上一幅图片中的同一片珊瑚礁正展现出恢复的迹象。更深的棕色表明珊瑚们正重新将共生藻类吸附回来。
2024年5月8日：异常的低潮令珊瑚礁反复暴露在空气里，位处最高的珊瑚又一次显示出了白化应激的标志。高温和低潮不断突破记录，事实证明，这对许多珊瑚都是致命的。
气候变化正让珊瑚白化愈演愈烈，这些宝贵的生态系统如今危在旦夕。失去它们将给环境带来巨大的影响，同时也将影响依赖它们获得食物与生计的人们。
虽然小范围的恢复工作能在本地范围内带来帮助，但问题的规模已经太过巨大，这些干预措施很难实现全球性的拯救方案。
“要是你对别人说，我们将在10~15年里失去亚马孙雨林，那么解决办法将不会是尝试把树木存入银行，并在亚马孙重新植树造林，”莱加特说，“一切要从叫停大的影响、阻止气候变化做起。”
2023年6月6日：豪勋爵岛潟湖是UNESCO世界自然遗产地，位于大堡礁以南997千米。这里是一处僻静的海洋天堂，但此处珊瑚的死亡表明，即便是与世隔绝之地也无法在气候变化下独善其身。
国家地理学会致力于照亮和保护我们世界的奇迹。2023年以来，学会一直资助探险家贾斯汀•吉利根（Justin Gilligan）讲述自然界的故事。
（译者：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