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一定比人类聪明吗？AI会不会取代人类工作？AI在多大程度上影响经济？
自生成式AI爆发以来，人类一边加大马力发展AI，一边又陷入自我怀疑和焦虑。
这两天，来自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在内的海内外学者、政策研究者、科技领军人物和企业家们同时出现在复旦大学，在这里举办的2024罗汉堂数字经济年会上，展开了多角度深度对话。
AI是否会取代人类工作？
诺贝尔经济学：AI和软件一样都是工具
对于AI会否取代人类工作这个问题，经济学家和AI科学家们分别怎么看？
纽约大学经济学教授托马斯·萨金特（Thomas Sargent）是201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他认为这个是一个很古老的问题，就好像很多年前大家谈论的是“软件能否取代人类”，现在人们讨论“AI能否取代人类。”在他看来，软件就是现在的AI。
那么软件是否会取代人类？
托马斯·萨金特教授说，目前有一些证据显示软件确实在取代一定的工作和工种，比如在美国GDP中，劳动力占比在逐渐下降，因为软件取代了一部分劳动力。
不过在他看来，这一切并不是突然发生的。在过去50年里已经慢慢取代了一些工作、进行了一些改革。比如托马斯·萨金特教授的父亲曾经是一名保险公司职员，这个工作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这并不意味着ChatGPT会完全取代人类去做所有的工作。他举例说：“直接让AI做数学难题是解不出来的，需要专家来引导方向。换句话来说，我并不觉得ChatGPT会完全取代人类去做所有的工作，但是它可以作为助手。”
即使有一些工作正在被AI取代，他也安慰年轻人，这个过程同时也蕴育着新的工作机会，而且是一个非常自然而然的过程。
“这个过程中人们会根据自己的技能去做别的事情，整个市场有一个机制让大家根据技能找到新的工作。而当新的技术出现时，工人也会找到方式发掘新技能。”
那么，哪些工作最容易被AI所取代？
上海科学智能研究院院长漆远认为，很多白领工作都会被慢慢代替掉。像编程是最先受到冲击，另外像心理学这样情感价值陪伴型的职业也会受到冲击，因为大模型可以陪你聊，而且怎么聊都不烦燥，此外包括写歌、画画等技术创作领域的工作。
“再往后面走，很多的分析都会受到冲击，”漆远说，如投研分析师。
AI一定比人类聪明吗？未必
人在某方面的能力远远超过机器
从ChatGPT的问世，到Stable Diffusion、Sora等AI工具涌现和流行，AI正在展现出远超人类的能力。但是，AI一定比人类聪明吗？
复旦大学副校长、计算机科学技术学院教授姜育刚说，虽然AI能记的信息比人记的信息要多的多，但人的学习能力、人的泛化能力要比机器好的多。
比如让一个孩子去看一两只老虎的图片后，看到卡通老虎也能立马知道这是一只老虎。但如果让机器去看自然场景的老虎，即使让它看一千张图片，它也不一定能认出卡通老虎。“这是人跟机器的本质区别。”
姜育刚说，机器在某些方面比人要好，比如大模型在一定的数据量上进行训练后，常常会涌现出一些能力。“其实它的涌现能力是在大量数据上得到的，未必是真的涌现。只是说人无法掌握那么多的信息，所以我们会觉得很惊讶。”
目前AI生成的内容里，不管是图片还是视频还有很多bug，也证明了这一点。比如Sora生成的视频里，椅子会飘在空中。是因为AI没有掌握物理世界的规律。
“人为什么有时候不需要那么多数据？是因为我们过去积累了大量知识，这里面包括对物理世界的知识，也包括很多其他知识，这是现在的机器不具备的。”姜育刚说，这些能力使得我们人在某些方面远超过机器，哪怕现在的大模型也是。
“人脑里的链接是百万亿到千万亿级别，而GPT-4最大的模型的参数才到万亿级，AI起码还有百倍、千倍的上升空间。”在漆远看来，通用人工智能（AGI）的最高目标之一是发现复杂世界中的未知规律。
有了AI还要不要学编程？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讲了个很“愚蠢”的个人故事
关于年轻要不要学编程，在AI界一直存在争议。几个月前英伟达创始人黄仁勋提醒年轻人，以后不需要学习编程，交给AI就行。老黄还建议年轻人可以多学学生命科学，这才是人类的未来。
不过随后被ChatGPT之父的山姆·奥特曼反驳：“编程依然很重要！”在他看来，学习编程能够帮助孩子如何学习和如何思考，只不过有了AI后编程方式变了。
托马斯·萨金特教授讲了一个关于自己很“愚蠢”的故事：用ChatGPT写了代码并假装是自己写的，但总是会被20岁的研究助理一眼认出并重写。
“甚至他们会拿我开玩笑，说我们知道ChatGPT写出的代码就是这个样子的。”他说，这件事看起来很愚蠢，所以现在他不会用ChatGPT写代码，而是交给专门写代码的人来写。
“如果想在未来更好地利用像ChatGPT这些工具，自己必须要掌握更多的特定领域知识，只有这样的话才能更好地引导，为其所用。”
你看，经济学家用一个很简单的个人案例就回答了要不要学编程的问题。
如果用罗汉堂秘书长陈龙一句话来总结，就是我们依旧还是需要懂编程的人。“在编程产业当中，有很多人可能已经不去写编程了，但实际上还是需要这些人去检查写出的代码。”
AI能否让经济翻一番？
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OpenAI 的 CEO 山姆·奥特曼在最近的一次活动中分享时表示，人工智能是巨大的生产力驱动力，通用人工智能（AGI）有可能在未来 10 年内使全球 GDP 翻倍，创造 100 万亿美元的财富。
人工智能能不能在10年内让GDP翻一番？在罗汉堂数字经济年会上，经济学家和AI科学家各有看法。
托马斯·萨金特教授以工业革命为例说，工业革命产生了铁路，这是一次巨大的创新，铁路减少了运输成本和时间成本，但是否实现了经济增长翻一番？ 托马斯·萨金特教授认为，从美国的数据看并没有实现经济增长翻一番。但是在这一时期布局了非常好的技术，包括像隧道、运河、铁路。
“现在的问题也是一样的，这个技术本身是否会进行更多布局，还是说这个技术本身会产生更多的经济产出？”托马斯·萨金特教授表示目前还不能预测。
漆远则认为，人工智能和生产力的关系，要从新技术和技术在产业界的应用两个方面分开看。同样以工业革命为例，从工业革命开始到电气化的大规模使用从而改变生产力，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但是随着技术的发展和技术之间相互补充，技术迭代越来越快，特别是形成生态起来之后，就会产生很多现实生活和经济中的应用，“它甚至会改变社会的组织方式。”
复旦大学副校长、计算机科学技术学院教授姜育刚说，虽然技术对于整个经济的影响很复杂，很难回答。但从技术的角度看让人兴奋。比如最近特斯拉宣布今年会有1000个机器人进工厂，按照计划明年会增加到一万，后面是十万、百万这样量级的增长。
“其实机器人做很多复杂的操作，在技术上还是有难度，但随着真的进入实地部署、快速迭代，对于制造业、很多领域都会带来巨大的改变，我觉得这对于提升整个经济的总量应该会有帮助。”姜育刚说，现在很多国家包括中国都出现了出生率快速地下降的问题，到后面可能会出现劳动力的缺乏，社会进入快速的老龄化。这就需要AI不管是从思维层面，还是在行为层面上来帮助人类，“所以我觉得后面空间还是蛮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