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杀》争鸣丨热带影像下的人性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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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默杀》将故事放置于一个女子学校之中,通过对一场凶案真相的追寻,展开对校园霸凌、家庭暴力等种种社会问题的探讨。
平心而论,影片有不少大尺度镜头语言,后半部分也略显臃肿。但票房不会说谎,观众的集体埋单足以说明:《默杀》作为一部商业化类型影片,在艺术手法上当真有不少可取之处。
首先,《默杀》在影像氛围的营造上颇具匠心。影片将故事背景置于一个虚构的东南亚岛国,蕴含着美学上的思考。近年来,国产罪案电影大抵有两种路径,一种是将故事放置于冰天雪地的东北,主打怀旧、凌厉、残酷的黑色美学,另一种则如本片一样,将故事呈现在一个极具热带气息的虚构地点,烈日、雨林、巷道等元素构建出了一个暧昧不明的心理空间,营造出不安的环境气氛,暗喻着真相的不可确定。正如影片中多次出现暴雨的意象,每一次罪恶都伴随着一场暴雨的冲刷;又如影片中在描绘小彤和惠君被霸凌的场面之时,让二人的造型隐喻出“基督受难”的悲壮意味。这些元素的使用遵循着一套既定的美学逻辑,倘若将这些场景与情节放置于北方城镇,则必将导致叙事与美学的失调。
除了氛围的营造,《默杀》更让人惊讶的莫过于其对戏剧化场面的处理。就这一点来说,导演精准地摸清了观众胃口:观众需要故事,但观众更需要的是戏剧化地讲述故事,尤其是在关键的节点得到震撼性的视觉刺激。譬如影片中出现了多次凶案的场面,这些场面的处理一次比一次揪心,也一次比一次震撼。在这之中,最让人记忆深刻的莫过于霸凌者安琪之死,当准备多时的典礼彩排达到高潮,校长亲自拉下彩球,尸体猛然出现,观众的惊吓与校长的诧异相得益彰,借助父亲之手发现女儿之死,戏剧化场面可谓做到了极致。导演似乎深得亚里士多德“突转与发现”技巧的精髓,几乎每一个可以渲染的情节点,导演都埋好了伏笔,做足了铺垫,吊足了观众的胃口,只等着“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惊险时刻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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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杀》除了技巧上的纯熟,最值得一提的或许还是影片在当下电影市场所扮演的角色。众所周知,近年来国产电影的热门之作大多代表着一种新的趋势,以《我不是药神》《孤注一掷》《坚如磐石》等作品为代表,这些作品追求的不再是商业与艺术的平衡,相反,它们寻求的是娱乐与教育的共融,通过对社会热点问题的关注,借助电影的传播优势,从而达到反思社会问题、寓教于乐的目的,就这一点来看,《默杀》显然延续了这一趋势。
校园霸凌题材已有不少经典之作,前有美国电影《魔女嘉莉》、韩国电影《韩公主》、国产电影《少年的你》等等佳作,对于一个老生常谈的题材来说,做出新意是极不容易的。
相较于过往霸凌题材电影关注反抗、复仇、救赎等议题来说,《默杀》引入了一个新的论点:每个冷漠的旁观者都是霸凌者。在影片的后半部分,《默杀》一反类型影片逐渐加速的特性,变得舒缓起来,通过切换不同角色视角,用“罗生门”的方式逐渐拼凑出整场悲剧的真相。在这场悲剧之中,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也没有完全意义上的恶人,每个渴望救赎的个体,最终都背负了沉重的罪恶枷锁,而那些沉默的大众,无疑也是养育罪恶的温床。正如影片中多次出现了身穿黑色雨衣的意象,黑色雨衣犹如黑暗人性的隐喻,也暗示着人们一旦披上雨衣,无论姓甚名谁、何等面貌,皆是罪恶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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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说来,《默杀》是一部可圈可点的类型电影,在120分钟的时间里,观众不仅获得了强烈的视听刺激,也得到了一次关于校园霸凌与人性残缺的反省。正如苏格拉底所言:“未经反思的日子是不值得过的”,在电影中反思、成长并最终造福社会,或许正是《默杀》这部影片最大的价值。
  作者:王雪璞
文:王雪璞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中韩新媒体学院副教授)编辑:郭超豪责任编辑:邵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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