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静 北京报道
近日，一张美国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遭遇枪击瞬间的照片在网络上迅速传播，照片中特朗普高举拳头，耳旁流血，这张照片出自普利策新闻奖得主、美联社摄影记者埃文·武奇之手，有些业内人士认为埃文·武奇有望凭借这张照片再次获得普利策奖。
特朗普遇刺新闻在国内媒体上传播时，多家媒体使用了上述由埃文·武奇拍摄的照片，但将该图片来源标注为视觉中国，这引发了网友对照片归属权的热议。同时，因为有人致电视觉中国销售专员，获悉媒体报道时在社交媒体上使用埃文·武奇拍摄的特朗普的一张照片售价高达2100元，这将视觉中国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中国经营报》记者从视觉中国工作人员处获悉，视觉中国和国际通讯社（包括美联社）之间保持着合作关系，因此埃文·武奇拍摄特朗普的照片第一时间出现在了视觉中国的图库中，全球知名图片机构及通讯社也获得了该图的分发权。对方还强调价格也没有2100元那么贵。
“目前已经有许多国内媒体使用了埃文·武奇拍摄的特朗普的照片，媒体作为视觉中国的签约客户，使用这张图片大概只需要几十元。”上述视觉中国工作人员对记者表示，因为很多媒体和视觉中国是签约客户，根据每家媒体不同的协议，使用同一张照片的价格基本是差不多的。
上述视觉中国工作人员表示，个别自媒体传播的“收费标准2100元每张”，是因为混淆了图片的商业使用授权费和媒体报道授权费的概念。就媒体使用的来自视觉中国的特朗普照片而言，视觉中国仅提供给已签约的媒体客户用于报道配图使用，不是商业授权。
版权与分发权
记者了解到，视觉中国针对媒体或商业客户有两套图库系统，包括图片、视频、音乐、设计素材、字体等内容，一套是针对资讯类内容库，一套是针对创意类内容库。一位给视觉中国供图的摄影师表示：“有媒体背景的个人摄影师比较容易成为视觉中国资讯类图片的供图人，和视觉中国签署版权作品的《供稿人协议》后，就可以将自己的照片上传到视觉中国，由视觉中国进行对外授权许可。”
“上传图片后，当有媒体从视觉中国中使用一次我拍摄的图片，我就能从中获得一笔分成。”上述摄影师说道。
回到图片版权问题上，上述视觉中国工作人员表示，媒体标注“图片来源视觉中国”，只是说明媒体通过视觉中国这一渠道获得的图片使用权，而非个别自媒体解读的“版权归属视觉中国”。关于图片版权的归属，业内共识是归拍摄机构或拍摄者个人，视觉中国按照协议约定拥有分发权。
中国政法大学知识产权中心特约研究员、北京嘉潍律师事务所律师赵占领对记者表示，网友质疑视觉中国盗取该图片主要可能基于两点：一是视觉中国此前曾因黑洞照片“打水印”引发过争议，二是国内媒体使用该图片时注明“图片来自视觉中国”，该标注不完全准确，与公开信息显示不符。
上海汉盛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法学博士李旻也对记者指出，当一张图片被视觉中国收录并对外提供时，如果没有明确标注“已取得版权者授权”之类的信息，就容易引发版权归属的质疑。“加上现在公众对于版权保护的认知日益增强，所以对于未经授权使用他人作品的行为更加敏感。”
如何规避版权问题
2019年，视觉中国曾因将国旗、国徽、黑洞照片等纳入图库引发争议。上述视觉中国工作人员表示，“黑洞”图片是欧洲南方天文台向媒体和平台免费分发的媒体公关图（标注Handout），视觉中国同其他全球知名图片机构及通讯社一样，从合作伙伴处获得了这张图片的分发权，并按照行业惯例做法收取技术服务费用。“事实上，对自身图片库所有类型素材进行‘打水印’操作是国内外图片库和通讯社的通行做法，目的是防止图片、视频等素材在未被授权的情况下复制、盗用或篡改，和版权归属无关。”
在照片生产销售的产业链中，视觉中国其实是位于照片生产者和照片需求方之间的中间商，是一家视觉内容数字版权交易平台及服务供应商。赵占领对记者表示，视觉中国作为中间平台分销图片时，必须取得图片的分销授权。
李旻对记者说道，标注照片版权来源出处是必要且合规的做法，这既是对版权所有者的尊重，也是避免版权纠纷的重要措施。标注的具体内容，应优先考虑直接标注版权所有者的名称，因为版权所有者是最终的权利人。例如“图片由XX版权所有者授权，视觉中国提供”。这样的标注方式既符合行业惯例，也能清晰地传达版权信息。
据了解，目前，视觉中国图片下载页面有明确的图片基本信息，包括作品ID、作者/来源、尺寸规格、第三方权利说明等。
但国内媒体在使用来自视觉中国的图片时，几乎鲜有标注图片版权所有者的，大多标注“图片来自视觉中国”。“一方面，媒体认为视觉中国作为版权分销机构，已经获得了版权所有者的授权，因此直接标注视觉中国即可证明图片的合法性。另一方面，部分媒体可能出于简化流程、提高效率或避免误解的考虑，选择不直接标注版权所有者名字。”李旻说道。
因为图片的版权归属因多种因素而复杂化，如图片的拍摄者、图片的委托创作者、图片的转让情况等。一般业内共识是，对于由摄影师或其他创作者拍摄的图片，除非有明确的版权转让协议，否则版权通常归属于创作者本人。
李旻建议，图片分销机构要规避类似的图片版权问题质疑，可以采取以下措施：首先，加强与版权所有者的合作与沟通，确保每一张入库的图片都获得了明确的授权和清晰的版权信息；其次，完善自身的版权审核机制，对入库图片进行严格的版权审查，避免未经授权的图片流入市场；同时，加强对客户的教育和引导，提高客户对版权保护的认识和重视程度；最后，积极回应和处理版权纠纷和质疑，及时澄清事实，维护自身和版权所有者的合法权益。
（编辑：张靖超 审核：李正豪 校对：张国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