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今年4月，泰国尖竹汶府的果农在榴莲园采摘榴莲
泰国东部的尖竹汶府有大片大片的榴莲园，这里包揽了该国近一半的榴莲产量。眼下虽然过了东部榴莲收获的季节，但几米高的榴莲树上仍悬挂着直径20到30厘米大的榴莲。年轻的果农踩着树干，将榴莲逐个摘下。这些榴莲被装进印着中文的纸箱，而后由大型拖车运走，它们将被送往中国的湖南、北京、上海和广州等地。在那里，上千万人等待着品尝这气味浓郁的“亚洲水果之王”。
与此同时，榴莲致富的故事在尖竹汶府随处可闻。当地的汽车经销商对外国记者说，“千万不要以貌取人”，这些看上去脏兮兮的果农买起车来可都是用现金全额支付。拜榴莲经济所赐，当地还得以盖起现代化的住宅和崭新的医院。中国消费者对榴莲的喜爱不仅让泰国的果农变得富足，韩国媒体近日的一篇报道说，随着榴莲在中国流行的热度不减，整个东南亚都在诞生一批富裕家庭。
满足中国人味蕾
中国人到底有多爱吃榴莲？来自不同渠道逐年递增的数据可以证明：据世贸组织2022年统计，中国进口的榴莲占全球榴莲消费82%；汇丰银行2023年的报告显示，中国市场占全球榴莲需求91%；今年，联合国粮农组织的数据则是，中国占全球榴莲消费总量95%。而中国市场上的榴莲主要就来自泰国、越南、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2019年，中国对鲜食榴莲的进口量首超车厘子。“亚洲水果之王”已然成了中国的“进口水果之王”。
榴莲在中国流行的时间不长，但要论中国人与榴莲有文字记载的初次相遇，那还得追溯到郑和下西洋的15世纪上叶，在其副官记录的《瀛涯胜览》中就有对榴莲的描述：“有一等臭果，番名‘赌尔焉’，如中国水鸡头样，长八九寸，皮生尖刺，熟则五六瓣裂开，若臭牛肉之臭，内有栗子大酥白肉十四五块，甚甜美好吃。”由此可见，明朝船队并没有止步于榴莲的“臭牛肉之臭”，而是品尝到了它的“甜美好吃”。相比之下，在郑和下西洋之后的数百年间，来自西方那些不怀好意的船队却迟迟没有改变对榴莲的鄙夷，更无品尝的兴趣，西方著作直到19世纪中叶才出现对榴莲较为公道的评价。
2003年，泰国成为首个获得中国海关总署批准向中国直接出口新鲜榴莲的国家。近20年里，泰国榴莲在中国市场可谓一家独大。中国科学院曼谷创新合作中心运营总监陈丰媛对本报记者说，为了满足中国消费者的需求，泰国各个榴莲产区延长了采摘时间，以尖竹汶府为例，传统采摘时间是5月至6月，但有些果园采用新技术，可以把采摘时间延长到7月至8月。
2022年以后，越南等东南亚国家也开始对华出口榴莲，不同产区的不同品种不仅实现了中国榴莲市场的全年覆盖，而且满足了不同“段位”的中国榴莲爱好者的味蕾。有农业专家建议，“入门者”可以尝试口感淡爽的泰国榴莲，“进阶者”可以品尝回味带苦的马来西亚榴莲，对价格有所顾虑的消费者则可以选择越南榴莲。榴莲飘飘，令人“榴莲”忘返！中国消费者对榴莲的喜爱与日俱增，仅去年一年，中国进口的鲜食榴莲就达到142.6万吨，而专家预计，5年之后，这个数字将上升到300万吨。
带动东南亚经济
600年前郑和船队记录的“赌尔焉”在马来语中意为“带刺的果子”，当时的东南亚果农也许不会料到，这种在当地司空见惯的“带刺的果子”有一天会让他们过上富裕的日子。马来语中不乏由榴莲引申的谚语，比如以“榴莲坠地”比喻“意外之财”。但是，600年后的今天，中国市场的巨大潜力让东南亚人民对于榴莲致富不再感到“意外”。有外媒形容“榴莲之于水果犹如松露之于蘑菇”，是当之无愧的世界上最昂贵的水果之一。为了分享这笔“泼天的富贵”，泰国、越南正积极扩充产量，马来西亚也不甘示弱。正值中马建交50周年，马来西亚安瓦尔政府正在推进于今年年底前向中国出口鲜食榴莲的谈判。
上月，在泰国春蓬府的榴莲节庆祝活动上，春蓬府府尹砍下收获榴莲的第一刀。据当地农业局数据显示，过去五年，该地榴莲种植面积持续扩大，预计今年榴莲产量会给当地带来超330亿泰铢（约合66.4亿元人民币）收入。在泰国巴蜀府，装满榴莲的大货车连绵不断，也有一些集装箱通过铁路运往中国，被称为“榴莲列车”。在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附近的小城劳勿，当地人通过榴莲致富，将木屋翻建成砖石建筑，供孩子去国外念书。
榴莲种植为相关从业者提供了就业机会，也带动了产地交通、物流、冷链设施的发展。“一带一路”支持的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中老铁路的开通，将泰国榴莲运抵中国的时间从两天的公路运输缩短至15小时以内。自RCEP生效以来，中国积极对接RCEP规则，不断释放政策红利，进口关税大幅下降、入关手续继续简化等进一步刺激了东南亚国家积极开拓中国市场的热情，中国的榴莲消费也从2022年底开始新一轮加速。
复旦大学中国与周边国家关系研究中心主任赵卫华对本报记者说，疫情期间，榴莲出口受阻不仅影响到东南亚果农收益，也造成中国国内榴莲价格升高；随着双方通关便利化，尤其是中越、中泰之间通关便利化之后，越南、泰国各地果蔬行业的发展得以促进，中国国内的榴莲价格也大幅下降，对双方来说都是福音。
榴莲之美不只在其味道或营养。在东南亚文化中，吃一整个榴莲本身就是一项有福同享的社交活动。切开榴莲需要一把锋利的砍刀，这个动作犹如西方人开香槟，有种仪式感。乘着“一带一路”的长风，持续扩大的网购和日益完善的跨境交通网成为中国与东南亚经济共同发展的两股大潮。在这美美与共、互利共赢的大潮之中，还将涌现出无数投之以榴莲、报之以富裕的佳话。
作者：顾文俊
文：本报记者 顾文俊图：新华社编辑：刘畅责任编辑：沈钦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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