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为何爱读史铁生:他们困境相通,情感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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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重点

01当代年轻人为何重新爱上史铁生?作家梁晓声认为,原因在于史铁生的文字纯洁、温暖、爱、真诚、干净,能够引起年轻人的情感共振。

02史铁生的作品如《我与地坛》位居2023年年度畅销书非虚构榜首,常年位列各大榜单。

03由于史铁生与年轻人的困境相通,他们的情感共振使得史铁生的作品受到年轻人的偏爱。

04此外,史铁生的老朋友如余华等在网络上频繁提及他的名字,也使得史铁生频频上热搜。

05总体来说,史铁生的作品在一代又一代读者中传播,受到越来越多年轻人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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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问如今年轻人最爱读的经典名著是什么,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必定榜上有名。这位已经离去14年的作家,被年轻读者们重新冠以“全网嘴替”“顶尖文笔”等亲切名号,俨然一位“网红作家”。
史铁生的代表作之一《我与地坛》,位居2023年年度畅销书非虚构榜首,常年位列“微信读书”的总榜、神作榜等榜单,“网易蜗牛读书”的“在读榜”也总有它的位置。此外,史铁生也是抖音最受欢迎作家,00后成为最爱看史铁生的年龄段。
年轻人为何重新爱上了史铁生?7月17日,作家梁晓声,史铁生妹妹史岚,史铁生生前好友、评论家解玺璋,作家潘采夫一起探讨史铁生作品能够获得当代年轻人情感共振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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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到右依次为潘采夫、梁晓声、解玺璋、史岚
史铁生的文字纯洁、温暖、爱、真诚、干净
“说到底还是作品好。”梁晓声首先提到,史铁生作品在一代又一代读者中传播,受到越来越多年轻人的喜欢,究其根本还是文字纯洁、温暖、爱、真诚、干净。
拿史铁生的《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举例,梁晓声说,自己早年阅读的时候,曾一度以为是“我那遥远的清平湾”,等重读时才发现史铁生使用“我的”,而非“我那”的用心之处:“‘那’是过去式……而‘我的’就是指清平湾不仅仅是人生驿站,也是史铁生精神、心灵、情感的一部分。”
这一份情感,对于史铁生而言,是“永恒性”的。梁晓声说,这样温暖的情感,并不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而结束。虽然《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是一篇写人物的短篇小说,但史铁生的笔下远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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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物之外,史铁生要写在山里拦牛,讲“半崖上小灌木的叶子红了,杜梨树的叶子黄了,酸枣棵子缀满了珊瑚珠似的小酸枣”,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在黄土坷垃后面探头探脑的灰色小田鼠,“扑楞楞”飞上天的野鸽子,“咕咕嘎嘎”叫着的出现在悬崖和草丛中的野鸡……梁晓声说,心中没有爱意的作家,眼里可能只有故事、情节和技巧,未见得会关注到这些。
翻开那本最“出圈”的《我与地坛》,可以处处感受到史铁生对生活的爱意。他与母亲的互动最让梁晓声印象深刻。
一日,史铁生坐在矮树丛中,透过细密的树丛,看到母亲一个人在园子里寻他,步履茫然又急迫,史铁生却故意没有喊住母亲。事后回忆,史铁生写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决意不喊她……我真想告诫所有长大了的男孩子,千万不要跟母亲来这套倔强,羞涩就更不必,我已经懂了可我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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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潘采夫分享,近期他在地坛采风,随机询问年轻人是否知道史铁生。没想到一位十几岁女孩脱口而出《我与地坛》中的句子:“他被命运击昏了头,一心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一个,不知道儿子的不幸在母亲那儿总是要加倍的。”
梁晓声说,“我几乎可以想像所有的年轻读者,第一是都会共情,第二可能都会改变他们和自己父母的某种关系,亲密的会更亲密,感恩的会更感恩,相反(不感恩的)也会学会感恩。”
当代年轻人与史铁生困境相通
优秀的文学作品有很多,为何史铁生的作品会受到年轻人的偏爱?解玺璋认为,主要原因是如今许多年轻人能从《我与地坛》等作品中找到心灵契合点——他们虽然面临着不同的生存状况,但却有相通的生活困境。
解玺璋提到,史铁生因病只能坐在轮椅上,限制了他的行动;如今许多年轻人虽然腿脚方便,但生存空间将他们压缩在固定的环境中,“他们在这种生活困境上与铁生找到了共鸣,而铁生的思考,会对他们产生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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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岚回忆,自从哥哥生病之后,父亲便无暇顾及自己在林业部的工作,一心为孩子身体操心,只能在北京的一家小工厂里混到退休,“那时我们家挺难的,挺压抑和紧张。有两年他(史铁生)有过不想活的想法,很不容易。”
但无论翻开史铁生哪本作品,都能找到被如今网友们评论为“治愈了我的生活”的句子。在《务虚笔记》中,史铁生写:
“一个拿死说来说去的人,以我的经验看,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死,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还在……还在渴望爱……”
像《病隙碎笔》中那句:
“你要爱就要像一个痴情的恋人那样去爱,像一个忘死的梦者那样去爱,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去走你的夜路。”
解玺璋说,史铁生解决了怎么面对已经残疾的问题。在解玺璋的记忆里,史铁生喜欢足球和田径,还是拳王刘易斯的粉丝。如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却只能坐在轮椅上。“其实大家都有些‘残疾’。只是有些人在身体上,有些人在精神上。这也是为何许多年轻人,在精神上困扰的时候,就会想起史铁生的原因。” 
史铁生在余华等朋友的口中重新回归
就像史铁生在《我二十一岁那年》里写到的一样:“我没死,全靠友谊。”“友谊”有两意,一是为他治疗的友谊医院,二是朋友。
史岚回忆,1971年,史铁生第一次去往友谊医院住院,大夫们都觉得他很可惜,因此对他特别好。史铁生的朋友们每天都去看望他。那时候限制探视,朋友们就在屋子里慢慢围着他。“大家10块钱、20块钱这么凑,去给他买轮椅。天天陪着他聊天,就怕他想不开。”
“实际上史铁生在现在新媒体上的火,很多都来自朋友们对他的回忆。尤其是余华,现在一上直播,就要讲他们踢球时候,把史铁生摁在那里当门将的故事。”潘采夫说,老朋友们频频提起他的名字,也使得史铁生频频上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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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华讲述和史铁生踢球的故事
史铁生的老朋友余华,是在年轻人群体中最受欢迎的作家之一,也是网络平台上文学领域的“流量密码”。许多年轻人,也是通过余华知道了许多关于史铁生的“段子”。
去年,余华做客“网红”董宇辉直播间,提到史铁生。他说,众人一起去史铁生家打牌,一方快要落败时,史铁生的加入顿时扭转了牌局。满屋子笑声盈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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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华和董宇辉聊史铁生
今年,《收获》杂志同余华、苏童一起,再度来到董宇辉直播间。余华又一次谈到史铁生。他说,史铁生在写完《务虚笔记》后,希望能在《收获》上发表。尽管他当时透析极度缺钱,且另一个杂志有十万元奖金的诱惑。但“他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作品还是发表在了1996年的《收获》上。
一段广为流传的视频里,一位读者递上史铁生的书请余华签名。余华惯性写下自己名字后,突然意识到手里的这本书是史铁生的。“这是铁生的啊?”喃喃一句,径直签下“铁生”二字,又划掉了下面的“余华”。
这些视频,让故去的史铁生在网络上形象愈加鲜活。关于史铁生及其作品的话题讨论也相当活跃,#史铁生的顶级文笔#、#来自十年前的子弹正中眉心#、 #余华聊到史铁生望着远方哽咽#等话题也成为热搜词条,“他是在朋友们心里和口里重新回归的。”潘采夫如是说。
红星新闻记者 毛渝川 任宏伟 编辑 曾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