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纠结红不红,黄龄已经next lev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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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重点

01歌手黄龄在音乐上天赋过人,2007年以技巧高超、风格独特的《痒》和《high歌》两首代表作在歌坛站稳脚跟。

02黄龄在综艺节目中展现出与众不同的松弛、自信,甚至因为太过松弛,激发导师与她展开一段即兴的面试模拟。

03黄龄的音乐风格独树一帜,时而天真俏皮、古灵精怪,时而妩媚缠绵、旖旎缱绻,如2007年的成名作《痒》。

04除此之外,黄龄的父母给予了她无穷尽的爱与支持,使她在事业上拥有强大的安全感。

05黄龄坚信忠于自己,不被外界的评价和期待所左右,坚定地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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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南风窗记者 姚远
编辑 | 吴擎
采访开始40分钟以后,歌手黄龄变得迟缓起来。像是某种“和人讲话的额度”逐渐消耗归零,她语速越来越慢,思绪忽近忽远。
“我觉得讲话好累哦。有时候采访完我就想睡觉。”她懒懒地说。
黄龄喜欢树懒,一种生活在拉丁美洲的哺乳类动物。树懒的行动速度比乌龟更缓慢,大部分时间栖居于树上,处于半睡半醒之间。树懒可以耐饥一个月以上,它甚至懒得进食。即使危险迫近,它逃跑的速度依然不会超过0.2米每秒。
神奇的是,这么一种行动迟缓、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动物,却可以在危机四伏的热带雨林中生存下来。
黄龄很像树懒。她松弛随性,自洽得令人难以置信,在华语音乐圈里,她是一抹独特的亮色,不少人称她为“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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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龄 / 图源:微博@乘风破浪的姐姐
黄龄在音乐上的天赋是毋庸置疑的,2007年,年仅20岁的黄龄就凭技巧高超、风格独特的《痒》和《high歌》两首代表作在歌坛站稳脚跟。从那时候开始,很多人就在说,她有机会成为被时代铭记的伟大歌手。但黄龄兴致缺缺:“别人的话听听就可以啦。他们希望我很红,我又没有要很红啦。”
物竞天择的热带雨林中,大多数生物被迫进化得或敏捷、或危险,或从群体中寻求庇护,生活在现代社会中的人类也是如此。而黄龄选择当一只树懒。她安静而慵懒,却有着独树一帜的生存哲学。
01
超 然
演技综艺逐渐形成了特定的节目风格——“尖锐”与“辛辣”。于今年上半年播出的《无限超越班第二季》同样如此。
节目组邀请尔冬升、吴镇宇等资深香港艺人坐镇导师席,竞演环节氛围紧张刺激,旨在给予青年演员专业与心态上的磨练。
首次登场,学员们便需要向一众资历深厚的导师陈述自己,即兴表演并回应种种质询。当一个人在职业场合被考验和质疑,紧张、难堪,甚至是悲伤、愤怒,负面情绪几乎是一种条件反射的心理防御姿态。而这种情绪的交锋与博弈,构成了综艺节目的最大看点。
作为跨界演员的黄龄,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松弛、自信,甚至因为太过松弛,激发尔冬升与她展开一段即兴的面试模拟。
“我觉得你很轻佻诶,真奇怪。”节目中,尔冬升双臂抱在胸前,故作挑剔地说。这是一个表演场景,但言语中的压力仍扑面而来。
树懒是一种素食动物,它从不主动向其他生物发起攻击,却拥有厚实的皮毛与坚硬的爪子,可以很好地保护自己。黄龄立即反驳道:“我觉得你这样判断一个人,你也挺轻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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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超越班第二季》片段
黄龄应对导师质询的片段被网友截取下来,一字一句地分析。个别心理学相关博主甚至把它当作“如何培养内聚性自我”的实战教材。
一时间,黄龄成为精神状态的正向典范。有人说她建立了合理的心理预期,有人说她自我接纳程度极高。不过,典范本人并不懂得这些专业术语,她只是持着浓郁的上海腔调潇洒地说:“我又不是菩萨,上来就可以说是完美的啦。人家要批评就批评你,大不了表现得太差,节目组说你以后别来了,无非就是这个。还会怎么样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要去世了。”她语气欢快。
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刺痛黄龄。一次采访中,黄龄说,即使是在晚会上唱歌破音,她也不会觉得尴尬:“这就是我当时的真实状态呀。破音说明我没准备充分,或者这个key不适合我。下次找个适合的key唱就行了。”
甚至对于死亡,黄龄也保持一种明媚的、悦纳的态度。她曾经幻想过自己的葬礼,“一定要走个性路线”:眼线飞到太阳穴,睫毛刷得飞起来,铁刘海必须整整齐齐。来吊唁的人可以不用送花,一捆蔬菜就好,“走的时候带回去,炒盘菜吃掉”。
唯一会让她害怕的大概是去跳伞,“跳一半,伞打不开了”——被记者一再追问什么情况下会恐惧的时候,黄龄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黄龄把自己从不内耗的秘诀,归结为“每天都很困,记性也不好”。2020年录制《乘风破浪的姐姐》,她在节目中发现,评委和观众对舞台的评价标准不太一样。究竟为什么呢?某天她觉得困惑。后来“思考着思考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昨晚的纠结已经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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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龄 / 图源:微博@乘风破浪的姐姐
黄龄的音乐,同样被这种个性塑造。她声如其人,有时天真俏皮、古灵精怪,有时妩媚缠绵、旖旎缱绻。就如2007年的成名作《痒》,“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妩媚动人的声线之下,人们可以从中听见一份自在与超然。
2023年9月,黄龄的第五张个人专辑《花&色》,收录了一首叫作《宇宙第一名》的歌曲。黄龄邀请二手玫瑰主唱梁龙合唱,在歌曲中尽情嘲弄着社会中大行其道的优绩主义。
他们唱着:
“攀比的代价是什么/攀比中不认识自己了呀/比来比去耶/比来比去耶/他要得越多呀/越停不下呀/沉迷在不能输的咒语里呀……”
02
祖传基因
黄龄的个性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一个有力的证据是,小时候读书成绩很差,她从来不焦虑,从来不觉得“大家都很好,只有我最差”。“从来没有过。”她真诚地强调。
对成绩的钝感,来自父母的宽容。父母从未要求她好好读书,妈妈反而说:“你实在读不进去,那就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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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龄生活照 / 图源:微博@黄龄
黄龄觉得,这种松弛是家中的“祖传基因”。爸爸小时候在学校调皮捣蛋,老师向家长告状,奶奶却对老师说:“从明天开始我儿子就不去学校了,看你们班级还吵不吵。”
童年时光是幸福而漫长的。黄龄从小住在上海的老弄堂,爸爸在家用收音机播放邓丽君的《十亿个掌声》,妈妈在一旁听着歌,踩缝纫机制作旗袍。家庭氛围的熏陶之下,她从小就喜欢听歌,但由于太过内向,不敢唱出声来。
见她太安静害羞,父母希望送她去学些什么锻炼自己。巧合之下,小学五年级,体校的排球队教练来挑选运动员,个头在班级中数一数二的黄龄于是被选中,成为一名半职业的排球运动员。
竞技体育要求运动员具有超乎常人的好胜心,好胜心可以支撑他们越过一道道难关,苦苦追求卓越与胜利。“你有这种想赢的心态吗?”记者好奇地问。半职业运动员,与如今这个惬意的黄龄实在难以联系在一起。
“我没有,所以我没当多久。”黄龄说,她可以高效地完成训练、熬过艰苦的课程,但从来不指望在比赛中争取些什么。她单纯热爱着排球运动,因此也有过“打进国家队”的愿望。理由却并非为国争光、出人头地,只是觉得“国家队很拉风,队服更好看”。
黄龄乖巧友善,和所有队员都玩得来,教练也喜欢她,希望培养她当队长。然而一段时间观察下来,教练发现这个姑娘“太自我”,尽管活络,却不爱组织队员一起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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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龄 / 图源:微博@黄龄
黄龄的排球梦想最终破碎于一次骨龄检测。检查结果显示,她的个头最终将停留在1.67米。对排球运动员来说,这是个折断职业生涯的残忍消息。
黄龄离开了排球队,再后来,就是人们熟悉的故事了:15岁的一天,她在电视上看见一则唱歌比赛的广告。和妈妈来到上海的某个广场,缴纳50元的比赛报名费。一首李玟的《往日情》演唱完毕,黄龄惊人的音色与歌唱天赋被评委相中,继而她签约环球天韵,成为胡歌、胡彦斌的同门师妹。
人们依然可以看见运动员经历在黄龄身上留下的痕迹。潘胜华是上海知名的声乐教育家,也是黄龄签约公司以后的声乐老师。2012年,潘胜华在微博中记录,繁忙的工作行程之中,黄龄只要一回上海,就向他约时间上课。“按理说,从她现在的曲目要求来看,(她现在的水平)完全能胜任,但精益求精的精神在激励她向更高的艺术境界迈进。”
2007年,黄龄推出第一张个人专辑《痒》。同名主打歌《痒》的创作者孟楠说,灵感来自一只蚊子的叮咬,瘙痒让她联想到感情中的微妙情绪。然而彼时黄龄只有20岁,从没谈过深刻的恋爱,读不懂歌词中的深意,“凭着幻想去唱”。仅仅是这样,歌声中的天赋依然促成了《痒》的一炮而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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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龄第一张个人专辑《痒》
机能轻巧、极富美感的嗓音,让一些音乐爱好者对黄龄期望颇高。很多行业内的朋友也认同,以黄龄的实力与条件,知名度可以更高。
03
支 点
只是黄龄觉得,外人诟病她“歌红人不红”,其实没什么不好。事业上的风光未必意味着幸福。一些人的价值感完全取决于事业成就,而黄龄生活的支点不止这个。
譬如一对开明、包容的父母,至今是她坚实的支点。37岁,黄龄依然与他们住在一起。
母亲是她的“头号超级无敌粉丝”,对于她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大惊小怪”。刚出道的几年,黄龄年纪还小,应工作需要去上海新天地的酒吧驻唱。母亲担心她的安全,每次演出都陪她一起前往,在附近的商场闲逛,等待她下班。
黄龄去外地跑演出,每次落地一座新城市都会收到父亲的关心,叮嘱她注意休息,中午要小睡一会儿。演出结束她赶回上海,父亲会坐在客厅等她,凌晨一两点也不例外。
父母偶尔也会催婚,但这种催促基于对女儿全心全意的信任。一档生活观察节目中,黄龄曾经问父母,万一自己离婚了该怎么办?母亲笃定地说:离婚肯定是对方有问题。黄龄觉得有些好笑,问母亲为什么不是自己的问题。母亲给予的回答是:你肯定没有问题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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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龄和父母 / 图源:微博@黄龄
双亲年纪渐长,衰老在他们的脾气与健康上留下鲜明的印记。父亲如今晚上九点半必须睡觉,已经等不了结束工作的黄龄。
“人老了以后会更像小孩。”黄龄想了一会儿说,“我老是觉得他们某一天忽然会死掉,所以我要对他们很好。”
“会害怕父母的离开吗?”记者试图捕捉她的恐惧。
黄龄说:“小时候会害怕。现在长大了,害怕也没用,不如化害怕为对他们的关爱。”
父母给予了她无穷尽的爱与支持,但黄龄之所以拥有如此强大的安全感,并不完全依赖于父母。准确地说,安全感不来自任何人。“是自己给自己的,和别人没关系。身边所有人都会离开你。”
就像黄龄刚出道,偏爱去挑战技巧难度高、风格独特的歌曲,为的是向其他人证明自己很能唱、很会唱,越长大,她越不在乎别人如何定义自己。现在,她只唱喜欢的歌,尽兴而已。
黄龄觉得自己内心的小孩只有13岁。她相信泛灵论,会和桌子椅子、花花草草、猫猫狗狗对话。她会自己创造英语语法,把英文名改为“yellow zero”。在浴室拍摄视频上传网络,她对着镜头怪腔怪调地说话,随心所欲任思绪流淌,以一种人类理性无法预测和理解的路径。
谁说这种近乎极致的童真,不是一种智慧呢?
20世纪的法国艺术家马塞尔·杜尚曾说,艺术家的状态比艺术更加重要,“我最好的作品是我的生活”。焦虑与恐惧肆意横行,黄龄却独善其身。她像一只树懒安静地栖居于树枝之上,然后在安静中创造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音乐是这片天地的窗口,听众们走走停停,最终有人因窗中的风景驻足。
“别人说的都是废话,真的。”在采访的尾声,黄龄诚恳地对记者说,“不要听别人说什么。忠于自己。”
本文首发于《南风窗》杂志第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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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主编 | 赵靖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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