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里故事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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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派出所坐落在镇老街上,办公条件很差,拥挤不堪,户籍室位置处在街面,只有十来平方米,每天来往人员络绎不断,这里每天也有故事发生。
早上九、十点钟光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妪坐在走廊内长条木椅上,依次排队等候准备办理户口。只见她神色凝重,两眼眶湿润,当排队轮到她时,她颤抖地拿出那本发黄的户口簿,递给了窗口民警张警官(女),泣不成声,表达有点结结巴巴,要求将两个孙子(是一对双胞胎)户口注销。张警官听了一愣,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孪生兄弟怎么会同年同月同日死。
张警官忙招呼让她来到隔壁的接待室,惊诧地听着双胞胎奶奶(下简称“奶奶”)的叙述。
“几个月前出生的双胞胎孙子给这个家带来了无比欢乐。考虑到儿子和媳妇都还在上班,自己刚从镇供销社退休,闲在家里没有事,身体条件尚可,主动揽下了带领孩子的事,让儿媳安心上班工作。”
“今天早上自己起床后,把睡在身旁的两个孙子盖好被子,让他俩多睡一会儿,自己忙早饭去了。儿媳他们单独睡一房间,已早早赶路上班去了。等她忙完了,差不多回到自己床边,准备唤醒两个孙子给他俩喂早饭时,却发现两个孙子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一点反应,再伸手去摸摸他俩的额头时,已经没有了一点体温,再去用手捂两只小嘴时,似乎已经没有了呼吸。”
“  这时自己傻呆了,凭着自己生活的经验,这两个孩子已经没得救了。眼前情况突然出现,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刹那间闪现自己应该马上联系儿子和媳妇,怎么联系呢,一时也没有办法?(20世纪90年代,通讯没有今天强大)又冷静想想,已经是这个结果了,即使他们马上回来,两个孩子不能起死回生。更让自己感到难堪是,怎么和儿子媳妇交代这件事,怎样开口向他们作解释,他们会接受这个事实吗?与其几个人承受的痛苦还不如先让自己一个人先扛下来,能拖则拖,先顾眼前,往后再说。”
张警官:“今天我来这里先把这两个孙子户口注销了,后事的处理我会想办法,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张警官和双胞胎奶奶有点熟悉,凭着之间的关系,奶奶恳请张警官能够当场办结户口注销这件事。”
听了奶奶的叙述,张警官很同情奶奶此时失去亲人的痛苦心情,也佩服奶奶处惊不慌,善解人意,独自承受痛苦的心态。尽管是相互间有点认识,公事公办,张警官没有马上答应奶奶的要求,按照注销户口的流程,需要的手续还没有齐全,所以不能当场办理。张警官答应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妥,符合条件后会及时通知。奶奶随即离开派出所,去处理两个孙子的后事。
奶奶离开派出所后, 张警官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两个双胞胎兄弟究竟是什么原因死的? 她不便当场过多追问奶奶,怕伤害她已经伤痛的心,但注销户口必须有充分可信的理由,合法的手续,有严格的程序。在那个年代,不足月、先天不足,生理心理疾病,婴儿夭折也有发生。一般的情况下,要有医院的开具的死亡证明,如果在家中死亡的要有居委会干部或隔壁邻居或没有利害关系的人在场的证明,可今天就凭奶奶一人孤证的叙述,无法解释两个婴儿在同一时间莫明地死去的原因,她觉得心里不踏实,在汇报了所领导以后,决定亲自跑一趟,搞清楚真正的死亡的原因,情况重大,所领导决定让资深王警官一起参与调查。
当天下午,张警官王警官先后找到了居委干部邻居等多人,设法找到答案,可他们对死亡情况都无法做出证明,毕竟人命关天。但从邻居口中得知,奶奶不久前推着手推车,把两个孩子带到市中心的医院看过病,提供了这样一个细节。莫非孩子患病是死亡的真正原因。至于到哪个医院就诊、得了什么病并不知情。如果两人得了同一种病,不治之症一起死亡,也有这种可能性,但奶奶为什么隐瞒看病一节,其中是否有蹊跷?
张警官为兑现尽快办理的承诺,带着疑问解开谜团,决定单刀直入找奶奶问个究竟。两个孙子的病,是奶奶心头的痛,是全家人的痛,怎么会轻易向外人泄露,更何况和死亡有密切的因果关系。
在法律的召唤和张警官王警官的循循开导下,奶奶终于说出了原委,其真相出乎意外。几个月前出生的双胞胎确实给奶奶全家带来了幸福。可好景不长,生活了几个月后,这两兄弟很少进食,反应迟钝,细细观察,眼睛似睁非睁,眼珠停留不会转动。凭着生活经验,奶奶判断这二兄弟可能有什么疾病,于是带了他俩来到市中心的一家大医院让医生检查会诊。先天性失明—— 给出的结论似晴天霹雳让奶奶无法接受。并告知两兄弟患的是同一疾病,根据临床经验,患病的原因大概率是遗传基因因素。令奶奶切肤之痛的是医生判断,按照目前医学水平无法改变“瞎眼”的事实。  言下之意两兄弟这辈子只能过盲人的生活。
残酷的事实,命运的安排,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全家人泪流满面,沉浸在无比痛苦之中。痛定思痛,几天后,奶奶做出了一个让人无法置信令人发指的举止。趁家中无人之际,把熟睡中的两兄弟活活用被子闷死。其罪恶丧尽天良,天理难容!
“都是自己作的蘖,悔当初自己一手包办了这场近亲繁殖的婚姻,现在这个苦果只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奶奶忏悔自己的同时又振振有词地说:“与其长痛不如短痛,兄弟俩如果活着,这辈子他们不会幸福,对我们是永远的心痛和折磨。我想让大家彻底解脱,于是产生了这种想法、作出了这样的举止。我有侥幸的心理、虚构情节,蒙混过关的企图,被警察识破,我认了。恳请政府不要连累别人。不幸临头,使我利令智昏,胆大妄为,愚蠢愚昧,这是我一个人干的事、犯的罪,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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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重大,刑侦、检察及时解入,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且供认不讳,奶奶被采取了强制措施。
一时间,窗口民警张警官察言观色、明察秋毫、智破大案的故事在县公安分局传为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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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当年工作手册整理,内容真实,本人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