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荣智慧
编辑 | 向由
唯物的中国芯片产业深度观察
特朗普大难不死，必有后手。
2024年7月13日，特朗普在宾夕法尼亚州巴特勒小镇中枪幸存，足以改变今年美国大选的竞选格局。
事发两天后，特朗普亮相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如期赢得支持者雷鸣般的掌声。他拿下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公布了竞选副手、“民粹新星”詹姆斯·戴维·万斯。
站在白宫投影前，他回顾自己遇袭的场景，用刻意平静的语调称，“我感到很安全，因为上帝站在我这边”。
上帝似乎离民主党越来越远。要求现任总统拜登退选的民主党人，已经增加至35位。借确诊新冠的最佳“台阶”，拜登“顺水推舟”宣布退选。
此次遇刺“红利”，有可能以特朗普再度入主白宫的方式兑现。而特朗普的“后手”，俨然是“莱特希泽主义”，“重振失落的美国制造业阶层”，让“乡下人的悲歌”化作一曲美国颂歌。
他的行为表现依然会带着幼稚色彩，但也会更狠。对外，他在增加关税上的执着可能会变得更加系统且疯狂，而对内，他已经在和马斯克秀恩爱，并扬言一旦当选将把扎克伯格送进监狱。
01
美国还要增加关税
今年6月下旬，特朗普在海湖庄园接受专访，阐释了他对美国经济、货币、税收政策以及俄乌冲突的看法，核心就是“增加关税”。
特朗普上一届总统任期为2017年1月至2021年1月。任期内，他发起自大萧条时期以来规模最大的关税上调，包括加拿大、欧盟、墨西哥等贸易伙伴都被征收高额关税。
2018年，特朗普发动对华贸易战。2018至2019年期间，美国向共计5500亿美元的中国商品加征10%—15%的关税。
参加本次大选，特朗普扬言胜选后将追加对华关税。至于是50%还是60%，尚没有确切的说法。一些经济学家认为，对中国征收60%的关税，相当于美中贸易关系“基本结束”。
当被问及“这对在中国拥有供应链的英伟达、高通、苹果等公司意味着什么”，特朗普提到，人们都劝他别提高关税，还举了美国大萧条时期颁布的斯姆特·霍利关税法的例子。
1930年，美国总统胡佛签署斯姆特·霍利关税法，农产品、工业制品等900种进口商品关税提高了20%，关税平均水平从38.5%提高到59.1%。多个国家对美国实施报复性关税，导致美国进出口贸易减少67%，经济萧条“雪上加霜”。
为了否认萧条前景，特朗普举了另一位美国总统威廉·麦金莱的例子。
1897年上任总统之前，麦金莱就提出“麦金莱关税法案”，将进口商品平均税率上调近50%，旨在保护美国产业免受外国竞争。特朗普认为麦金莱“被低估”——“他赚到钱了，他是真正的关税之王”，下任总统罗斯福都是拿麦金莱赚的钱修公园、建水坝。
不过，这个例子不太吉利。1901年，麦金莱遭无政府主义者刺杀身亡。
采访结束后第20天，特朗普在宾夕法尼亚州巴特勒的竞选集会上遇刺，右耳受伤。
特朗普总结了关税的三大作用：一，关税可以带来经济效益；二，关税是美国对外谈判的筹码；三，关税将吸引企业在美国投资建厂。
针对中国新能源汽车赴墨西哥建厂，特朗普担心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就此失业”。他将在上任后阻止中国车企“墨西哥组装、美国销售”的做法，不然“美国就没有汽车工业了”。
特朗普批评了拜登政府本届任期的经济成绩，“我觉得他（拜登）所做的一切都与我们要做的相反”。像拜登政府在2023年9月撤销阿拉斯加开采油气的租约，加剧能源价格上涨和美国的通货膨胀，只是为了“环境保护”。而特朗普会开发美国境内更多的油气能源，降低价格。
展望下一任期的经济政策，特朗普概括为，低利率，低税率，靠关税和补贴拉拢企业回流美国。
生意人从不做亏钱买卖——其中企业所得税率降低所造成的税收减少，用增加的关税收入弥补。
02
中国半导体韧性十足
特朗普严重低估了中国经济的韧性。
自2017年上台，特朗普搞出一系列“罕见”的内政外交政策，多次发起针对中国和中国企业的制裁，想全方位摧毁中国在高科技特别是半导体领域的雄心：从限制在美投资到出口管制，从实体清单到301调查，从中兴、晋华、华为事件到贸易战，从税制改革到人才政策……几乎步步为营，处处设障。
从半导体产业来看，特朗普政府主要从三个维度进行“围追堵截”。
首先是控制中国投资美国半导体，针对性地封锁中国“以市场换技术”的路径。特朗普多次利用美国海外投资委员会（CFIUS）进行投资审查，或使用“总统否决权”叫停投资。
其次是升级出口管制措施，靠实体清单实施“单边制裁”。
美国实体清单列表中的中国实体高达300多家，不仅包括企业，也包括国家实验室和高校。其中半导体产业占比最高，近25%。
三是外围操作。拉拢盟友进行多边制裁，配合税收、人才政策施压。
特朗普政府操纵“瓦森纳协定”“五眼联盟”等同盟组织，试图从“外部”限制中国半导体和高科技产业发展。自内部看，通过《减税和就业法案》吸引国际半导体企业投资、本国半导体企业“回归”。
拜登上台后，相关政策发生了一些转变，但本质没有变化。
拜登政府的策略，一是“小院高墙”，封锁的范围和力度更加精准；二是更多依赖盟友“多边”施压，基本抛弃单边主义做法；三是具有长期性和可预测性，比特朗普的“个人主义”细致周密。
然而，中国半导体产业韧性十足。在严苛的环境下，稳步进行自主开发——国家层面大力支持，“国产替代”的需求也四处开花。
在半导体产业的绝大多数领域，包括模拟、IGBT、MCU、射频、CPU、GPU和FPGA，中国国产的产品不是“没有”，而是多到“内卷”。
尤其在高端工艺领域，除了光刻，刻蚀、外延、切片、旋涂、烘干、清洗等环节都已经完成构建。人们原本以为，在这些领域的追赶可能要花十几年，实际几年内就已经达到接近的水平。
03
莱特希泽主义
6月中旬，特朗普在非公开会议上提出“全面关税政策”。这种更加激进的关税主张，本身来自美国原贸易代表罗伯特·莱特希泽的构想。
作为特朗普执政期间“美国优先”政策经贸方针的设计师，曾同中国进行第一阶段贸易谈判的主谈人，莱特希泽的贸易保护战略“莱特希泽主义”，很可能成为特朗普2.0时代的核心思想。
一旦特朗普再度当选总统，外界预计，莱特希泽有望出任美国财长一职。也有消息称，该职位的候选人是摩根大通董事长兼CEO詹米·戴蒙。
即使没当上财长，莱特希泽也是新一届特朗普政府里执掌国际经济、贸易的关键人物。
现年76岁的莱特希泽和特朗普是“同龄人”，都怀念罗纳德·里根针对日本的保护主义措施。他提出的贸易保护政策——用关税围绕美国，形成一道保护圈，直接受理查德·尼克松的影响。后者在1971年废除布雷顿森林体系，开启了“美国自扫门前雪”的先例。
莱特希泽曾大谈削弱美国之“三宗罪”：1994年《北美自由贸易协定》；1995年世界贸易组织成立；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特朗普深以为然。
2023年，莱特希泽出了本书《天下没有免费的生意》（No Trade Is Free），集中阐释了“莱特希泽主义”的内涵。
他解释了美国贸易保护主义背后的动力。他说，过去二十年所实行的“激进自由贸易议程”，对于美国来说是一个历史反常现象。所有伟大的经济体都是“在保护墙后面建立起来的，而（这堵墙）通常是用政府资金帮助打造的”。
莱特希泽认为，保守主义并不仅仅是对自由贸易说不，它还要找回美国人的尊严。
制造业流失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美国社区的衰败，普通百姓生活的毁灭——一份工作不仅仅是工作，而是养活一个家庭的自豪感。没有了自豪感，人生就会遭到重创，便宜的电视机或者T恤衫，并不能给社区带来幸福。这也是特朗普竞选搭档万斯自传《乡下人的悲歌》的中心思想。
“莱特希泽主义”归纳成一句话，即一个国家的伟大不在于它的消费能力强，而在于它是一个制造业大国，而提高关税不会导致通货膨胀。
莱特希泽的逻辑很难令其他经济学家信服。
美国前财长萨默斯称“莱特希泽主义”将引发世界性的经济战争。现任财长耶伦也吐槽过特朗普的“关税代所得税”计划，称其使美国工薪阶层无法承担生活费用。
虽然“莱特希泽主义”咄咄逼人，但也不意味着高科技领域没有腾挪的余地。
硅谷巨头一向支持民主党。捐款大户包括Alphabet前执行董事长埃里克·施密特，科技投资者罗恩·康威和劳伦·鲍威尔·乔布斯。仅LinkedIn联合创始人、风险投资家雷德·霍夫曼就捐款超过800万美元，支持拜登竞选连任。
不太具有代表性的是埃隆·马斯克。据说他7月起每个月向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捐款约4500万美元，支持特朗普再入白宫。7月20日的竞选集会上，特朗普回应马斯克，“我们关系很好”。二人已全然不提特朗普推特账号被封的旧怨。
而被调查出“操纵大选”的脸书则如履薄冰。特朗普威胁创始人扎克伯格“牢底坐穿”：一旦自己当选，就要把扎克伯格送进监狱。
特朗普2.0时代，普通美国人的生活和制造业发展，可能比“高科技”更重要。
值班主编 | 黄茗婷
排版 | 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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