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轴线寻宝 | 寻找中轴线“古狮造像”雕塑美

北京中轴线不仅拥有气势恢宏的建筑群，还蕴藏着具象精微的工匠智慧。从正阳门箭楼向北至寿皇殿前的多个遗产点，分布着气度不凡的古狮造像，它们历经朝代更替、寒暑轮蚀，幸存至今，成为中轴线上独特的文化遗产。

多年以来，北京史地民俗学会荣誉会长、《北京古狮》一书作者梁欣立，走访调查北京地区200多对古狮造像发现，其中精品多集中分布在中轴线建筑群，其形象或威风凛凛、或健硕挺拔、或身披金甲、或古灵精怪…… 是北京古狮造像中的杰出代表。

始建于明代的正阳门，地处北京内城南垣正中，受历代火灾、战乱、地震等因素影响，正阳门箭楼与城楼曾多次维修，1988年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很少有人注意到，正阳门现存四对古狮造像。

在正阳门箭楼南墙下，一对石狮坐北朝南镇守在门洞两侧，是中轴线上现存已知最南端的古狮。这对石狮身躯高大，加上须弥座高近3米，双目圆睁望向前门大街，被梁欣立称为“京城第一守门狮”。与众不同的是，这对古狮口露獠牙，使其形象突显凶猛。此外，在正阳门箭楼月台东、西两侧台阶下口处，各置有一对石狮，一对向东、一对向西。

箭楼北侧的正阳门城楼，是北京雨燕的栖息地之一，城门洞南端外矗立着一对高大的石狮，气势威武，庄严肃穆，已有600多年的历史。

鲜为人知的是，正阳门四对石狮，历史上都曾移动过位置。据梁欣立考证，在民国时期的老照片中，箭楼南侧石狮，曾摆放在城楼南侧，后移至现在的位置；而箭楼两侧的石狮，则来自圆明园和功德寺；城楼南侧石狮，原先是正阳门以北大明门的守门狮，大明门是皇城的南正门，清代改称大清门，民国时期更名中华门，1958年拆除中华门，这对石狮移至正阳门城楼北侧，1977年移至现在的位置。

中轴线上的古狮，出镜率最高的莫过于天安门前的石狮。

在天安门前的金水桥南北两侧，矗立着两对石狮，其形制大小相当，加上底座高近3米，东侧戏球的为雄狮，西侧戏小狮的为雌狮，是天安门前重要的装饰物，也是群众游玩时争相合影的对象。

“金水桥畔的石狮，是明代雕刻石狮的典范，后世几百年来，北方地区雕刻石狮多以此为范本，并衍化出多种石狮造型的派系。”梁欣立介绍说，每到国家举办庆典活动，天安门前的石狮就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历史地标，2019年10月1日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阅兵式、2021年7月1日建党百年大会都在天安门广场举行，这两对石狮成为重要历史节点的“见证者”。

从天安门向北步入故宫博物院，一对高大的铜狮镇守在太和门前的广场上，彰显着皇家威仪。这对铜狮铸造于清乾隆年间，工艺精湛，造型完美，堪称故宫古狮中的代表作，而且见证过许多重大历史事件——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宣布无条件投降。1945年10月10日，在太和门前的广场上，这对铜狮见证了中国人民接受日本侵略者战败投降的仪式。

北青报记者注意到，在故宫的明信片、纸质门票、导览图册、影像资料中，都曾出现过太和门铜狮的身影，是故宫出镜率最高的古狮造像。

中轴线上的古狮并不都是神色凝重，还有玲珑多姿的望柱石狮，以及会笑的狮子。

故宫内的断虹桥，是西华门内金水河上一座单孔石桥，建于元代或明初，桥上雕刻有精美的石栏板和望柱石狮。断虹桥共有二十根望柱，每根望柱上雕莲花纹须弥座，座顶雕刻形态各异的石狮，仔细数来共有大小三十多只，有的石狮身背小狮，有的捧腹挠痒，造型生动顽皮。断虹桥已成为故宫的经典打卡地，游客络绎不绝。

景山公园北部的寿皇殿，是中轴线上著名的古建筑群之一，用来供奉皇家祖先牌位。在寿皇殿宫墙的城砖门外，矗立着一对“笑面狮”，和大多数神情严厉、中规中矩的守门狮不同，这对石狮好像在对游人咧嘴大笑，栩栩如生甚是滑稽。此外，中轴线上大部分古狮为蹲式，而这对石狮呈趴卧姿态，造型更显稳重。1956年至2013年，寿皇殿由北京市少年宫使用，这里的古建筑、古狮曾为广大青少年留下美好的童年回忆。

对话人：北京史地民俗学会荣誉会长梁欣立

北青报：您从何时开始关注中轴线上的古狮？

梁欣立：2020年，北京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组织编写《北京中轴线文化游典》，这套读物共16册，其中关于古狮的一册由我撰写。我曾著有《北京古狮》，对北京现存古狮多有走访，在原先调查的基础上，我开始对中轴线上的古狮进行回访和整理。

北青报：古狮和现代雕刻的狮子有何不同？如何判断古狮的年代？

梁欣立：古今对比，古狮雕刻更精细，形态饱满，线条流畅，反映出古代匠人的高超技艺和工匠精神，而且更具历史沧桑感。但专门记载古狮的文献较少，我主要是通过形制判断古狮的年代，大体上元代狮子比较简洁，明代狮子外形凶猛，清代狮子装饰华丽，细分因素很多。

北青报：北京中轴线上有多少古狮造像？

梁欣立：出于各种原因，中轴线上的古狮很难数清。例如正阳桥望柱上的石狮，老照片显示大约有48只，但1915年前后皆被拆除；故宫堆秀山有一对石狮驮石盆，石盆外侧雕刻有多只小狮，但游客很难靠近去数。因此要搞清中轴线上现存古狮的数量，还需要更为精细的查访。但可以肯定的是，中轴线汇聚了明清时期古狮的精华，具有非常高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和科研价值。

北青报：您在调查古狮过程中有哪些收获？

梁欣立：因为中轴线申遗，让我有机会专注于研究中轴线上的古狮，并著成《北京中轴线文化游典——古狮》。这套读本在2021年出版后，有广播电台、图书馆邀我讲述中轴线上的古狮，能和公众分享一些鲜为人知的中轴线故事、传播保护文物的理念，让我非常有成就感，也从中收获到很多快乐。

北青报记者参考梁欣立所著《北京古狮》一书、故宫博物院编《故宫狮子图典》、故宫博物院网站，对中轴线上主要的户外狮子造像进行走访和统计。

正阳门是北京内、外城城门中规模最大、形制等级最高的城门建筑。在正阳门箭楼门洞南侧两旁，镇守着一对威武的石狮，雄狮在东、雌狮在西，加上底部的须弥座，这对石狮高2.85米，是北京中轴线已知现存最南端的古狮，也被称为“京城第一守门狮”。

在正阳门箭楼月台的东、西两侧，有两对外移过来的石狮。1915年，正阳门的瓮城城墙被拆除，使正阳门城楼和正阳门箭楼成为单独建筑。为增加点缀物，相关部门将圆明园废墟中的石狮和青龙桥西功德寺前石狮运来，放置在箭楼东、西阶梯的下口处，这两对石狮的体量相当，但明显小于箭楼南侧的石狮。

在正阳门箭楼北侧是正阳门城楼，城楼门洞南侧两旁，镇守着一对明代石狮，这对石狮原先是正阳门以北大明门的守门狮，大明门是皇城的南正门，清代改称大清门，民国时期更名中华门，1958年拆除中华门，这对石狮移至正阳门城楼北侧，1977年移至现在的位置。

位于中轴线中段南部的天安门广场，是二十世纪50至70年代建成的国家庆典活动场所。天安门前现有两对守门石狮，分别立于金水桥南北，石狮大小一样，石质一样，形态一样，是天安门的重要装饰物，后世几百年来，北方地区雕刻石狮多以此为范本。

位于故宫西南的社稷坛，紧邻中轴线与太庙呈对称格局，是皇帝祭祀土神、谷神的地方。1914年，社稷坛作为中央公园对公众开放。1928年，中央公园改名为中山公园。在社稷坛南门外，左右各蹲一只石狮，这对石狮是1918年河北大名镇守使王怀庆和统领李阶平发现并捐献给公园，1956年经考古专家鉴定为宋代遗物。

故宫为明清两代的宫城，位于北京中轴线之上，在故宫太和门前的台阶两侧，镇守着一对高大的铜狮，雄狮在东、雌狮在西，下承汉白玉须弥座为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添置。这对铜狮高308厘米，装饰纹样繁琐细微，是故宫众多铜狮中体量最大的一对。

中轴线上的6对“金狮”造像均藏于故宫博物院内，在乾清门前、养心门前、长春宫前、宁寿门前、养性门前、存性门前各立有一对铜鎏金古狮，是中轴线古狮造像中的华丽代表。

断虹桥位于故宫太和门西、武英殿之东，横跨于内金水河之上。石桥上每根望柱顶都蹲坐有石狮，大小共34只，其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具有极强的观赏性。

景山公园北部的寿皇殿建筑群，重建于清乾隆年间，这里曾供奉着从康熙至光绪八代帝后的画像和牌位。在寿皇殿宫墙的城砖门外，矗立着一对“笑面狮”，和大多数神情严厉、中规中矩的守门狮不同，这对石狮好像在对游人咧嘴大笑，栩栩如生甚是滑稽。此外，中轴线上大部分古狮为蹲式，而这对石狮呈趴卧姿态，其造型更显稳重。

穿过城砖门，可以看到在寿皇门前蹲坐着一对石狮，雄狮在东、雌狮在西。相比中轴线上其他各具特色的守门狮，这对石狮的造型中规中矩，没有特别突出的特点，因此显得默默无闻。但据北青报记者调查，这是北京中轴线现存已知最北端的守门古石狮。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崔毅飞

摄影/北京青年报记者 崔毅飞

编辑/李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