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菱”风骚

早上海志愿者
“绿房子,两头尖,两只耳朵翘上天——菱角。”菱角,别名芰、沙角,它在植物学上属菱科,一年生水生草本。菱,“江南水八仙”之一,因其角菱峭而得名。菱在我国的《周礼》、《尔雅》、《礼记》、《国语》等古籍中早已有记载。梁武帝有《采菱曲》,刘禹锡有《采菱行》,白居易有《看采菱》,苏轼有《食菱》,江淹有《采菱曲》。
菱角是草本的水生植物。菱蓬一根细细长长的茎漂浮在水上,叶柄上有气囊,茎上长着四片边缘有锯齿;叶,心形,一片片,环绕着菱蕊;花,白色,星星点点,爱与荇草浮萍作伴。此刻水面上蓼花红,水荇青,菱花白,湖水绿,真是一幅美好的风景画。菱塘如画,清新秀美,水面上满是菱蓬,似铺了一层绿毯,水面仅留下一条窄窄的航道,诚如杨万里所云:“菱筕中间开一路,晓来谁过采菱船”。 
早菱,清明时分落种;晚菱,可以到谷雨时候,再下种子。每当六月,菱角开出一朵朵小白花过后,先而枝叶下孕粒,继而膨大,终而有了元宝似的菱角。菱从色质而言,红的叫水红菱,绿的叫大青菱;菱形呢,有两角三角四角者,还见到过秃头菱,也叫“和尚菱“,以及多角的面目有些狰狞的刺菱。两角菱小个儿的叫“沙角菱”,圆角的称为“馄饨菱”,尖头二角菱最大,两只弯弯的翘角,像水牛角,似金元宝,若北方的饺子,叫老乌菱。《武林志》上说,两角的叫菱,三角、四角的叫芰。菱角的颜色有青、绿、红、白、紫、黑。文震亨《长物志》记载的菱角,有水红菱、雁来红、莺哥青、馄饨菱、夜菱、白沙角,听名字,便觉一股清气扑面而来。那一只只嫩生生、水灵灵的菱角,披着青里透红的衣裳,剥开菱角的外壳,便裸露出白白嫩嫩的菱果,咬上一口,甜津津、鲜嫩嫩,是不可多得的“出水鲜”。
一般靠近浜岸的菱早就被人采摘光了,剩下的菱都远离浜岸,乃至在河中心。如手里的竹竿够不着,还须要人下到河里去撷取。好在我会游泳。那时候采菱角,我穿行于芰荷菱芡之间,手持一根竹竿,竹竿头上扎成45度角的“扎钩”来采摘。用扎钩钩住菱角藤后拉过来,就提起一串串菱角。采摘时不能折断茎叶,不能碰伤花蕾与幼菱;一棵采摘完,换一棵,一棵棵、一株株,直把这一片水域的菱角采罄。原本静谧的水域给我弄出了稀里哗啦的水响,似乎奏响了一阙采菱交响曲。
新采摘的菱角确实鲜嫩香脆得好吃。不过两角菱好上口,三角、四角菱那棱棱角角就戳嘴得难以下嘴,要先而咬掉其角再吃。剥去外壳,露出白嫩嫩的菱肉,吃在嘴里,略略有些发涩,有一种池塘水泽的野气清香。当然,嫩菱娇贵,最好采摘的菱角当天就吃完,隔夜再食,那味道就天壤之别;而且,菱角外壳的颜色也变黑变得难看。
菱角剥壳后切小,与其它食材糅合,还可以制作成美味佳肴。比如,将嫩豆腐佐之于菱角烩制在一起,勾一点薄芡,倘若再配上点鸡汤,就成了一道鲜菱嫩豆腐羹。还如,将菱角切薄,先煸好肉片,再将菱片与肉片烩炒一起,待即将炒熟之际,洒一些薄芡,然后出锅,一盘热腾腾、香喷喷、油亮亮、黏稠稠的菱角肉片上桌后,一定让人食指大动。
秋风瑟瑟时,老乌菱上市了。菱角的颜色由嫩绿变成了暗绿,肉质也由脆嫩变成老结。因此,老乌菱必须煮熟,用棉袄将锅子捂好,在水果店出售;嚼在嘴里犹如栗子的绵软,粉而甘香,咬成两半后,用手执着一个菱角尖,往嘴里一倒,半颗菱角就可以倒入口中。手腕没劲者,拗不断;没有钢牙利齿者,咬不下。当时的我,一口咬上去,脆脆的,粉粉的,香香的,可以让菱肉在口中慢慢地嚼碎抿化;十多个吃下来,肚子感觉撑得鼓鼓的,胀胀的。
嘉兴的风菱,太湖的红菱,邵伯的四角菱,里下河的饭菱,被列为江淮四大名菱。《本草纲目》称食菱能“补中延年“,被誉为淀粉中的珍品。一出沪剧《买红菱》,曾醉倒了多少戏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