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媒:真主党和以色列会走向战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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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重点

01真主党和以色列近期冲突不断,引发对全面战争的担忧。

02真主党领导人表示将继续攻击,直至以色列停止在加沙的行动,而以色列并不打算同意这个条件。

03与此同时,越境袭击变得更具威胁性,一场公开的战争将是毁灭性的。

04以色列国民心理受到严重伤害,对真主党的情况存在自我怀疑的情绪。

05然而,真主党似乎并不谦虚,其终极目标是以色列“最终被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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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消息网8月7日报道 美国《纽约人》周刊网站7月22日刊发题为《真主党和以色列会走向战争吗?》的文章,作者是德克斯特·菲尔金斯。全文摘编如下:
今年夏天,我从贝鲁特出发,沿着51号公路南下。这条公路沿着地中海通往以色列。贝鲁特是一座多信仰的城市,但往南不到一小时车程就是黎巴嫩的什叶派中心地带。经过腓尼基人的古城西顿,我进入一个每座城镇都矗立着清真寺的地区。整面墙上画着该教派的圣人侯赛因和阿里,旗帜和其他标志宣示着真主党的存在。沿途的每个村庄都挂着横幅,上面是在与以色列作战时牺牲的真主党士兵的脸。在塞迪根,男人们正在清理前一晚被以色列炸弹夷平的房屋废墟,一面真主党旗帜在废墟上飘扬。其中一名男子对我说:“这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
“战争就在我们身边”
真主党自上世纪80年代成立以来就一直与以色列冲突不断,但在过去一年里,战斗激烈到危险的地步。
去年10月7日,哈马斯武装人员越过以色列西南部边境,打死1100多人。第二天,真主党从北部向以色列境内开火,发射了一连串火箭弹,引发以色列的报复性袭击。此后,双方的炮击和轰炸愈演愈烈,引发人们对爆发一场将摧毁该地区的全面战争的担忧。
越往南,景色越荒凉。在提卜宁,当两辆救护车在车流中疾驰而过时,我经过一块路牌,上面显示又有17名真主党成员倒下了。路牌上写着:“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在哈达萨村,一块墓地里埋的几乎全是真主党成员,每座坟墓上都有一幅英年早逝的年轻男子的照片。
我来到距以色列边境几百米远的鲁迈什镇,它完好地矗立在一片瓦砾和墓碑的景象中。村民几乎都是马龙派天主教会成员。由于那里没有什叶派穆斯林,也没有真主党,以色列的飞机和炮兵部队基本没有袭击这座城镇。当地的一名神父纳吉布·阿米尔对我说:“战争就在我们身边,但它不在这里。”他把我请进他的客厅,我们坐在一群马龙派圣徒中间。
鲁迈什的居民在这场战争中处在一个独特的位置。神父纳吉布指着南边几百码外的一个山顶,那里有一座天线塔,是以色列边境的标志。他又指了指西北边的邻村艾塔沙卜。他说:“那是一个真主党村庄。我们在中间。”
他说,自冲突开始以来,真主党武装人员曾两次进入鲁迈什镇,设置“喀秋莎”火箭弹组,并向以色列发射。上次是在去年12月,一架以色列战机轰炸了黎巴嫩真主党占用的一处住宅。后来,纳吉布向这群人发出不受欢迎的信息。他说:“我们告诉他们,‘我们无法阻止你们通过我们的城镇,但我们不会让你们从这里开火,把你们的导弹放到别的地方去’。”
真主党武装人员离开了,但在山对面的艾塔沙卜继续战斗。纳吉布说,在我抵达前几个小时,那里的武装人员向边境发射了火箭弹。片刻之后,以色列的炸弹落下,爆炸非常猛烈,大地都在震动。
73岁的纳吉布目睹了战争和小规模冲突的来来去去,但他说,当下的这场冲突是最糟糕的,因为解决办法如此不确定。
从他的村庄到边境的斜坡上,曾经有烟草田和橄榄园,如今已经被白磷弹烧焦。以色列人用白磷弹让真主党武装人员失去掩护。国际条约禁止对平民使用白磷弹,它会烧穿身体,而且不能用水扑灭。纳吉布说,大块的白磷弹碎片落在鲁迈什,它们燃烧了4天。
他说:“这个小镇没什么营生,因为没有人能到田里去。”即便如此,村民们似乎也不愿意指责以色列。纳吉布说:“以色列人没有不公平对待我们。”在我们交谈时,他也没有批评真主党。他说:“我需要谨慎措辞。”
当天,纳吉布进行了4场布道,其中在显圣容教堂有一场,在有300年历史的圣乔治教堂有一场。村民们都盯着他。他说:“如果我现在离开镇子,大家都会离开。”与此同时,他们远离以色列边境,也远离隔壁村庄。纳吉布说:“这里没有人敢进入艾塔沙卜。那里只有武装人员。”
当我们走到纳吉布的门廊上时,另一名男子做了自我介绍,但他不敢透露自己的姓名,只说他叫保罗。他说,几周前,他逃离了在附近基督教村庄卡乌扎的家。真主党武装人员定期向以色列发射火箭弹,而卡乌扎村太小,无力抵抗。保罗说,真主党的每次齐射都会引发以色列几乎一瞬间的反击,因此卡乌扎村基本没什么人。他和其他人回去只为了查看家里的情况和照顾体弱得无法离开的老人。我问他下次回卡乌扎村能否带上我,他说:“你想死吗?”
保罗告诉我,像黎巴嫩其他地区一样,卡乌扎村也被可能加剧的冲突所挟持。他说:“真主党将把我们拖入战争。”真主党领导人曾表示,他们将继续攻击,直至以色列停止在加沙的行动,而以色列并不打算同意这个条件。与此同时,越境袭击变得更具威胁性。
一场公开的战争将是毁灭性的。真主党是一个比哈马斯更强大、装备更精良的组织。据信,它拥有至少15万枚导弹和火箭弹,其中许多能够打击以色列境内的目标。在不可避免的反击中,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一直不安地接纳真主党的黎巴嫩很可能被摧毁。
“我们必须抵抗”
今年6月,我访问了达西亚,这是贝鲁特南部一个嘈杂的社区,也是真主党总部所在地。我开着车,真主党的侦察兵骑着摩托车在街道上穿梭,街道两旁是商店以及注射肉毒杆菌和隆胸的广告牌。自2006年以来,达西亚经历了重建,我要去的那座低矮的建筑没有真主党的标志。我的翻译是一名来自贝鲁特的自由派女基督徒,她对家乡的保守地区一无所知,以致需要请一位朋友示范如何用头巾包住头。
到达后,我们把手机留在车里,因为我们知道,不留在车里,待会儿也得交出来。在楼里,我见到一个名叫阿里的高个子青年,他在西非长大,他的父母和许多黎巴嫩人一样,在那里从事好几个行当。几分钟后,阿里把我带到外面的另一辆车上。他说:“跟我走。”我们开车去了第二栋楼,他把我带到一个没有窗户和装饰物的房间。
几分钟后,戴着白色头巾的真主党副总书记纳伊姆·卡西姆进来了。真主党领导人哈桑·纳斯鲁拉顽皮且经常暴躁,而卡西姆勤奋且严肃——不太像战士。在帮助建立真主党之前,他做了多年的化学老师。他的著作《真主党:内部的故事》长达463页,现在已经是第八版了。这本书是真主党运动对其历史和理念的官方陈述。卡西姆写道,其核心目标包括在黎巴嫩建立一个伊斯兰共和国,并摧毁以色列国,“犹太复国主义实体在该地区的植入是非法的——它是一个癌变的腺体”。
71岁的卡西姆端坐着,双脚平放在地板上,不停地搓着手。他对我说,真主党参战是为了向以色列施压,迫使其放弃在加沙的行动。他说,以色列的行动旨在“消灭”巴勒斯坦人民。“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管呢?我们必须抵抗。”
真主党试图在北部边境牵制相当大一部分以色列国防军,并通过强制大规模撤离来扰乱以色列的生活。他说:“我们不寻求发动新的战争,也不寻求扩大战争,而是要让以色列人对继续进行加沙战争感到担忧。”
他告诉我,一开始,真主党发射的火箭弹越过边境不超过3英里,只不过是回应以色列的反击。但他承认,这场冲突有其自身的逻辑。他说:“我们实际上没有信心能控制这场战争。”
卡西姆像事先排练过一般说着话——忠实,没有偏差。谈话进行到一半时,我的翻译抱怨说她听不见,因为她的头巾裹得太紧了。一名旁听会议的真主党新闻官把她的头巾向后拉了拉,露出她的耳朵——这在保守的伊斯兰教世界里是引人注目的挑衅。卡西姆假装没有注意到。
当我问起他自己的情况时,他变得非常活跃。30年前,他放弃了平静的教师生活,成为民兵指挥官——总要躲着,经常在地下,不断与暴力死亡的威胁作斗争。他怀念过去的生活吗?他说:“我现在过着最好的生活——我不会放弃它。谁说我们不去海滩和餐馆?我们锻炼,我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们过着最充实的生活。”
他的老板纳斯鲁拉呢?卡西姆回答:“他是地球上最快乐的人!”
“怎么可能有安全感?”
访问期间,我去了距离边境几百米的以色列集体农庄马勒基亚。战争开始前,马勒基亚人口大约是500人,周围都是葡萄园和果树。如今,这里几乎空空荡荡,田地被炸毁了。集体农庄的领导人、以色列国防军的一名军人伊泰·克罗伊兹开着一辆高尔夫球车载着我到处转。
“这里,在你的右边,”他指向一座倒塌的房屋说,“那是被火箭击中的。”他又指着被真主党袭击烧毁的农场和果园说:“火箭昨天来了,前天来了,大前天也来了。”再往前走一点就是马勒基亚旅游酒店,过去以色列城里来的游客常来这里享受乡村美景。克罗伊兹说:“现在当然是空的。”
克罗伊兹2014年来到马勒基亚,和许多以色列人一样,他被这里的田园氛围和价格实惠的住房所吸引。他说:“住在这样的地方是我的梦想。”他经常看到真主党武装人员开着皮卡越过边境。他说:“他们会给我们拍照。”有时以色列飞机会轰炸他们,但大多数时候边境是平静的。然后是去年10月的袭击,以及撤离命令。克罗伊兹说:“人们隔三差五来看看他们的房子和树木,但这是一个被遗弃的荒芜镇子。”
大规模撤离行动让以色列领导人陷入痛苦的两难境地。临时安置房每月耗资1亿多美元,政府实际上已经放弃很大一部分自己的领土。一名以色列内阁成员对我说:“这是不可持续的。人们需要回家。”
在特拉维夫的一家咖啡馆里,我见到了沙伊·利维和阿洛娜·戈夫林。他们在去年10月7日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逃离马勒基亚,之后一直住在政府资助的一套两居室公寓里。利维过去是导游,带领旅游团去巴尔干半岛,如今在社区中心做有关该地区的讲座;他的妻子过去是文化项目的主管,如今担任营养师。在他们逃离马勒基亚时,儿子凯雷姆在那里上幼儿园,他最近在特拉维夫完成了这一学年。戈夫林对我说:“大多数时候,我们还好。我们有自己的生活。”
但是,这个家庭的未来并不确定。就在去年10月7日袭击事件发生前,他们在马勒基亚买了一块地,打算在那里建房。在特拉维夫,类似的一块地远远超出他们的购买能力,他们担心战争的威胁使他们无法把老家的地卖掉。戈夫林说:“我们不知道将来是否会回马勒基亚。我们怎么可能有安全感?也许那个地方完蛋了。”
最后一个变量是以色列的国民心理,由于政府在去年10月7日未能保护这个国家,国民心理受到严重伤害。在我待在那里的一周里,镇压哈马斯的决心似乎没有减弱,但一种自我怀疑的情绪似乎笼罩着整个国家。在一次谈话中,我问一名以色列国家安全高官,他怎么能确定真主党的情况。他说,“我们有信心”,然后他停了下来,“但我们不会吹嘘我们的情报。特别是在10月7日之后。我们的能力很强,但我们必须谦虚。”
真主党似乎一点儿也不谦虚。该组织的终极梦想不仅仅是在黎巴嫩南部挫败以色列国防军。用其创始宪章的话说,其终极目标是以色列“最终被消灭,并将神圣的耶路撒冷从占领的魔爪中解放出来”。
当我问真主党指挥官哈比卜,是否有可能为了避免战争而从边境撤军时,他朝以色列方向指了指,说:“我只会向那个方向前进。” (编译/王海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