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到人们对他们不想要且不能改善他们生活的技术，抵触情绪已经达到了沸点。”

作者 | 王蕊

编辑 | 朱雅茜

都说音乐不分国界，现在看来，人们对于无人驾驶的负面情绪，可能也达成了世界统一。

上个月，百度旗下的“萝卜快跑”要在武汉实现“全覆盖”，掀起舆论狂潮，“AI抢人饭碗”的抵抗情绪频频刷屏。而在无人驾驶出租车应用最早，且最为广泛的美国，民众们对于这个「新玩意儿」也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

《福布斯》的最新调查显示，93%的人对自动驾驶汽车的某些方面存在担忧，安全和技术故障位居前两位；81%的人从未乘坐过自动驾驶汽车，且超过一半的人在五年内或永远也不会使用自动驾驶汽车；而有69%的人对自动驾驶持负面态度，未来不愿意将自己的孩子和亲人交给自动驾驶汽车。

△抗议者在旧金山加州公用事业委员会 (CPUC) 前示威反对无人驾驶汽车

而在距离更远的澳大利亚，墨尔本斯威本科技大学调查了562人对自动驾驶汽车的看法，其中也有超过一半的人表示不赞成或者不确定。同样，约80%的消费者都会担心，发生故障或事故时可能产生的法律和财务后果。

从这份调查中可以看出，在国外，人们对于无人驾驶的抗拒来源于对安全的担忧。但这也确实怪不得他们，虽然无论是Waymo、Cruise，还是即将也要推出Robotaxi的特斯拉，都不止一次得强调，「人类是最糟糕的司机，而机器人驾驶员可以拯救生命」，但结果却并非如此。

美国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NHTSA) 报告称，无人驾驶汽车每行驶一百万英里平均发生 9.1 起事故，但传统汽车则平均发生 4.2 起，也就是说自动驾驶汽车发生车祸的可能性是传统汽车的两倍多。

△2018年，Uber自动驾驶汽车未能识别行人，发生致命车祸

自从Robotaxi开始在美国逐渐“开城”之后，频频有事故发生。其中最受关注的，就是「一名女子被Cruise撞到并拖行」。

简单讲述一下事故的经过。去年10月，在旧金山，一名女子先被一辆由人类司机驾驶的车辆撞倒，由于撞击的冲击力非常大，受害者被抛到了Cruise车辆的面前，而正在行驶的Cruise并未采取任何制动行为，直接从女子身上碾压过去，并以每小时7.7英里的速度向前行驶了大约20英尺，将其拖拽至路边。

△一女子被困在Cruise车辆下方等待救援

事后的一份第三方调查报告显示，在整个拖拽过程中，Cruise 车辆的摄像头都能看到被困行人的腿。但这些可用的传感器数据并没有进行检测。而车辆最终停下来的原因，是后轮越过了行人的腿，造成了阻力和车轮的过度旋转，阻碍了车辆的移动，所以它才决定停靠在路边，并试图重新启动。

该报告分析，在Cruise 车辆加速驶向行人的过程中，并非“没有看到”，相反，从该女子与相邻的车道发生碰撞时，它就一直在跟踪行人，但彼时端到端的神经网络预测，行人会在它到达时就离开，所以才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而在去年，同样也是在旧金山，正在行驶的Cruise车辆与一辆丰田车发生碰撞，导致两辆车内的乘客均受轻伤。

不止是Cruise，另一家无人驾驶巨头Waymo也传出过伤人事件。今年年初，还是在旧金山，由于一个骑行者紧跟在一辆大型卡车之后穿过十字路口，导致Waymo视线被卡车遮挡，随即发生碰撞。

除了这些已经造成的伤害之外，一些可能存在的风险，更让人提心吊胆。

比如，NBC调查了旧金山20多所学校的30名交通协管员，有近25%的受访者表示，他们在人行横道上都感受过Waymo无人驾驶车带来的危险，要么是无人驾驶车突然刹车，要么是协管员自己冲到一边，才避免了碰撞。而这样的情况，无疑使家长们忧心忡忡。

△特蕾莎·多恩 (Theresa Dorn) 在旧金山担任了11年交通协管员，她说在过去的一年里，自己有三次差点被无人驾驶汽车撞到。

除此之外，过分“遵守交通规则”的无人驾驶车，也十分令人头疼。在旧金山的一些反对无人驾驶车机构统计，Cruise 和 Waymo近期内共发生了近75起妨碍救援的事件，包括冲破黄色警戒线、堵塞交通消防站车道、碾过消防水管，甚至阻挡急救人员救援。

而就在去年，一辆救护车被一辆停在路边的Cruise车辆挡住去路，车上被车辆撞倒的行人未能及时送往医院，最终因伤势过重而死亡。

事后，事件报告中写道，“伤者受伤严重，生命垂危，但我们最初无法离开现场，因为 Cruise 车辆没有移动。Cruise自动驾驶汽车继续阻挡紧急 911 呼叫的进出，这是不可接受的。”

在这样一次次的事故之后，民众的反抗情绪到达了顶峰，甚至有网友直接喊出了：I HATE SELF-DRIVING CARS。

“尽管人类的能力很差，但至少他们并不是完全冷酷无情的机器。如果编程错误、出现故障或受到某种干扰等，自动驾驶汽车会毫不犹豫地撞死人。”

“当发生碰撞时，甚至不知道该去怪谁。我们可以容忍被人撞死，但不能容忍被机器撞死。内疚的司机会有悔意，而机器不会。这很难接受。”

“你在旧金山见过这些车吗？我遇到过几次，它们简直不可预测。更不用说在便利性等其他方面出现的问题了。”

民众抵触的声音不止出现在网上，也逐渐开始向线下蔓延。在一次次抗议与游行之后，终于还是爆发了极端行为。

今年年初，正值中国农历新年，在旧金山的唐人街上，一名男子跳上了一辆 Waymo 无人驾驶出租车的引擎盖，并砸碎挡风玻璃，随后聚集在车辆周围的人群，向车身喷油漆，砸碎车窗，并将烟花扔进车内，点燃了汽车。

旧金山监事会主席亚伦·佩斯金 (Aaron Peskin)认为，“大多数普通汽车司机都知道，农历新年假期期间，他们必须避开唐人街，计算机却不懂这一点。”但比起机器判断能力的有限，这件袭击事件背后，更凸显出的是人们对于人工智能的“恨意”与恐惧。

乔治梅森大学自动化与机器人中心主任、前美国交通安全监管机构顾问米西卡明斯表示：“我们看到人们对他们不想要且不能改善他们生活的技术，抵触情绪已经达到了沸点。”

而无论是萝卜快跑还是Waymo、Cruise，这些中外科技公司在追求技术迭代，探索更多落地场景，努力获得运营许可之余，或许也应该想一想，最难的舆论这一关，该怎么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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