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在幼儿园里,你第一次被奖励小红花时的感受吗?
幼儿园的小红花,大概就是我们对外界评价标尺的最初印象。“比甲多五朵,比乙少两朵,喏,这就是我。”——一朵朵小红花帮助我们完成了最初的自我定位,也将优绩主义的根本逻辑,带入了我们的信念里。
今天,就让我们深入探索“小红花执念”,从原生家庭的形塑、绩效社会的规训等方面,对“小红花”的隐喻进行解读。我们能从小红花执念出逃吗?构建自我价值标尺是可能的吗?读完这篇文章后,相信你会拥有自己的答案。
“我眼中的小红花是……”
1) 追溯成长史
① 幼儿园(学前阶段)
我想,我们的“小红花执念”,大多是从幼儿园开始的。
小小的我们听懂了父母的期待,乖顺地服从幼儿园的规则——知道只要配合老师的管理,好好吃饭、乖乖睡觉,“乖、听话、顺从”,就可以等待小红花被贴到属于自己的哪一行,可以赢得爸爸妈妈的笑颜。
拿到最多的小红花时,我们心中涌起的,大概是自豪的感觉。我们享受着其它小朋友羡慕的目光,享受着老师赐予我们的小小特权,享受着家长的关注、爱和赞许。这些,像是隐形的小红花,吸引着我们臣服于这套评价体系,坚持做规则中的优胜者。
② 小学/中学(学生时代)
漫长的学生生涯中,小红花贴纸换成了成绩与排名。
光荣榜虽然不同,本质逻辑却是相似的——无论是客观的资源与机会,还是主观的关注与认可,似乎总是向高位者倾斜。身处其中的我们深谙其道,为了赢得那些,我们可能会命令自己适应新的评价体系,要求自己始终名列前茅,孜孜以求得到他人的认可,哪怕这意味着一场场苛刻的自我暴政……
③ 职场/社会(走出象牙塔)
从校园迈向职场,小红花以绩效的形式出现;从象牙塔走向社会,世俗理想蓝图定义着何为”幸福“,把小红花和特定的消费方式、家庭结构、生命历史的重大时间节点联系在一起……多数时候,我们几乎不是自己欲望的主人,我们的欲望被社会评判标尺所规训。而这种规训,很有可能也不是我们有意识去选择的,而是一种被动卷入,是我们在裹挟之下,潜移默化地习得了对庞大系统的认同。
“小红花如何吸引着我?”
2) “小红花”的诱惑力
小红花执念似乎没有终点。
它总是以显性或隐性的方式影响着我们。成长的各个阶段,“小红花执念”成为许多人的思维惯性,影响着我们的动力系统,以及我们对自我的认知、对人生意义的理解。
① 显性的小红花:小红花,成绩排名,荣誉光环,他者的认可……
② 隐性的小红花:自恋的形成;群体中的优越感;自由感……
以上是我列出的一些小红花,既有显性的也有隐性的,希望为你提供参考。也欢迎你在这里暂停下来,逐个尝试进行反思,做出自己的补充与诠释。
而在这里,我想和你们分享《倦怠社会》的视角,进一步谈谈隐形的小红花之一:“自由感”。
哲学家韩炳哲认为,如今的社会不再是规训社会,而是绩效社会。在规训社会里面,主导人的行动的动词是“应该”,比如我“应该”完成多少作业,在单位里我“应该”上班到几点……那么,在把“应该”完成的东西完成了以后,我们可能就去休息了。但绩效社会里面,人的行动的动词是“能够”——你还“能够”做什么。这导致了不止不休的自我鞭策的劳动,从而可以解释今天社会的过劳与所谓内卷,甚至是精神内耗(因为当你不“能够”的时候,你似乎只能怪自己)。
社会好像试图让我们相信:只要你努力,就一定会过上成功幸福的人生;你有责任“成为更好的自己”,并且这种追求永无止境。这种个人意志似乎被过度肯定,以至于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我们甘愿投入内卷,进行自我剥削——这远比外在的剥削更有效率,因为它伴随着一种虚幻的自由的感觉。
这一朵非常隐秘的小红花,值得被我们所觉察。
“小红花真的如此值得执着吗?”
3) “小红花”的危险性
“小红花执念”的本质:被优绩主义驯服的我们。
当绩效制渗透进我们的成长——这将带来真实的生长痛。
一朵朵显性或是隐形的小红花,来自宏观的体制,又或中观的学校、职场场域,又或周围的老师家长、同侪群体……它们在某种程度上“驯服”了我们,内化为我完美主义的自我苛责。在心理学家埃里克森的理论中,人们会随着心智发展,慢慢理解到自己是整合的自我——而让人难过的是,在自体成长重要的阶段,单一价值评判体系下,许多人发展出的是似乎是假性自体。
当我们把被他人认同和喜爱的骄傲感,都建立在一朵朵小红花之上——我们终有一天会惊觉,这样的根基根本不值得一靠,它的本质是自我认知的错位。
如果我们失去了小红花,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还是我们吗?未来的某天,这很可能将我们抛入痛苦与挣扎之中,使我们在迷茫与动荡感中自戕……最终,导向我们对真实自我的怀疑:“到底我是谁呢,我要成为谁呢……”
怎么做?向执念深处掘进。
1. 首先,你可以思考:小红花执念,是“我执”吗?
① 角度1:小红花执念之下,是否有原生家庭、养育环境对你的形塑?
也许,在家庭教育中,你的亲人曾扮演绩效制的支持者这样的角色。你感受到的爱,或许是有条件的爱——当你在系统中成为优胜者,他们将强化你所获得的正反馈,当落后于体系中的他人,他们会以强势的话语“善意地”打压、鞭策你,强调优胜的重要性。当然,很多时候,亲人的出发点的确是善意的,也许这是他们找到的“爱”的方式。但“爱的出发点”毕竟不能赦免一切,对吗?否则既是对伤害的轻蔑,也是责任的推卸。
我想说的是,你的执着,与早期养育者安放在你身上的期待交相呼应:其中可能隐含着他们未竟的遗憾,他们未妥善处理的成长创痛,又或者仅仅是人性里虚荣的部分——无论如何,那是他们的课题。小小的你尚不了解课题分离,尚不能分辨何为爱、何为以爱为名的控制,你从他们的言语中获取对世界的第一印象,像容器一样容纳他们对你或好或坏的评价,以满足他们的愿望为己任——这是小红花执念的源头之一。
② 角度2:小红花执念之下,是否有绩效体制、社会语境对你的规训?
我们不应该对身处的社会避而不谈,把箭只是射向自己。
我想,如今的社会语境,可能仍有“成功学”的成分。比如在高考这件事上,当“千军万马过完了独木桥”,大大小小红榜便争先恐后地浮出水面,从媒体舆情到学校系统,有些人会一边大肆鼓吹单一评价体系下的胜利者,一边对着失利者轻飘飘地说一句:“也很好了”,把“参差多态,乃是幸福本源”仅仅当做政治正确的漂亮话——这是我们所面对的现实。
在叙事中,高考失利的群体就这么被边缘化了。也,很好,了……可是体系之下,当每个个体早已习惯于被评判,要开始相信这样的“好”,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2. 其次,你可以书写:我的成长史 -《我曾在意的小红花们》
我想邀请你拿起笔,书写有关”小红花“的成长史。
《小瞬间》一书中写道:“当创痛的个人历史在艺术和创造中得以结晶,我们的生命就不再继续受到它们的影响。“在书写自己的过程中,我们通过创作将过往升华——精神分析理论把这个过程叫做“结晶化”。
成长史的书写,是完全关乎个人的,你可以选择任何你喜欢的方式开展回望,比如用意识流的写法,想到什么词句就任其流淌在笔下。你也可以选择相对更结构性一些的方式,由浅入深地,从各个方面展开探索。以下便是一些你可以尝试的书写方式:
①【阐述】你可以对你曾追求过的“小红花”进行梳理,显性的、隐性的,曾经为何重要,如今如何看待……这样的内在梳理与自我阐释,会帮助你更深入地认识自己,理解小红花之于你的意义。
②【抒情】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尝试回忆和沉浸在当时的情绪感受中。无论是期待小红花的迫切渴望,真正得到小红花时的成就感,还是失去小红花的痛苦,又或反思时的迷茫……尽情展开自我共情,这有助于你真正回忆起当时内心难言的需求,而非仅仅评判自己“非理智”的部分。
③【诠释】诠释,是赋予意义的过程。阿德勒曾言:“决定我们自己的不是经验本身,而是我们赋予经验的意义。”
觉察之后,我们便有了有选择的自由。至少从这里开始,我们可以停下来,建立自我的内在秩序,开始移除“我认为自己不够好,问题全在我自己”以及“完美才值得被爱”等不合理信念;开始敢于对外界标尺发出质疑,养成一种对评价持辩证性思考的思维方式。
3. 最后,保持笃定:勇于保持不适应
我想邀请你思考:适应现状,总是一件好事吗?而不适应,难道就意味着无能吗?
是否有些不适应是值得致敬的?对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保持不适。
其实在我看来,“适应”是一个很微妙的词,它似乎意味着高效地熟悉规则,不假思索地认同新的评价体系,以“尽快成为体系中的优胜者”为目的。同时它也暗含“丛林法则”的逻辑,似乎无能适应的弱者是咎由自取。
但我们需要意识到,无论是学生时代,还是工作生活,绩效主义无处不在,小红花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出现——如果我们理所应当地要求自己只是“适应”所处的环境,主动投身“内卷”这个最偷懒的安全选择,我们实际上是一步步被优绩逻辑驯服。被驯服,也意味着我们习惯于只将自己作为客体来优化,轻视自己作为主体的感受、需求,渐渐与真实自体疏离……也许某一天,我们会惊觉自己陷入了自我奴役,从一个牢笼主动走向另一个牢笼,这是让人十分难过和遗憾的事。
生命不是一块钟表,而是一片云。比起“迅速适应”更珍贵的是,始终怀有鲜活的感受力、独立的思考力,用诘问与觉察解构外界的标尺,构建内心的秩序。去观察,去觉知,去挑战,去体验,去试错……“至少不能只关注实然而失去对应然的想象,至少应该对现状尚存不满。”
这份应然的想象,包含社会学的、向外的视角,比如对小红花本质的思考,比如对绩效体制的诘问;这份应然的想象,关乎心理学的、向内的重构,是对内在信念的质疑,对独立的自我评价体系的建构,对精神自决力的滋养;是我们的二次成长,是走向自立、为自己争取更多自由的尝试。
小红花执念下,你也许会过分关注自己在外界凝视下的样子,而缺少自我注视;你也许以为自己的价值只是一朵朵小红花,误认为这便是你的全部;你也许常怀“一次无能,百次无补”的恐惧,不允许自己“不够好”,执着于“成为更好的自己”,而忘了漫长的人生中,“更好地成为自己”才是真正值得的。
也许你会想对自己说“对不起”,为曾经不够自爱、没有照顾好自己。但是——我们对自己的自戕,全然是自己的错吗?
不是的,我们知道,这些苛刻的要求,很多时候本质是自我保护的尝试——它是我们在对生长环境有所觉察后,对自己发出的“适应”之命令。
而此时此刻,对”小红花“隐喻的剖析,对执念的觉察与反思,对个人成长的回望与诠释,对”适应“的反思与重构……都是我们与自己的生命瞬间展开嬉戏的方式。我们内心的感受始终是鲜活的,它以不愿妥协的坚持和疼痛的挣扎,替我们的真实自体伸张正义。
诗不仅仅在远方,眼前也不只有苟且,从小红花执念出逃的我们,有着思考的力气,有着破茧的勇气——这是成长的礼物,也是我们的生命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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