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阑夕
2022年夏天，唐山烧烤打人案震惊全国，而在事件曝光3天内，抖音就拦截了157个假冒当事人的账号，其中既有伪装成受害者及其亲属的，也有光头纹身的壮汉开着直播故意找骂。
这当然不是Cosplay的亚文化突然流行起来了，而是抖音生态在为内容创作者提供了强大的货币化能力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让取巧者发明了「假人设 - 真造谣 - 蹭流量 - 转带货 - 割韭菜」的便捷公式。
抖音安全中心会定期公示平台的治理情况，从披露案例来看，有时候不得不「佩服」那些无所不用其极的灰色套路，以致于有种「如果他们把聪明劲儿用在别的地方，何尝不会取得成功」的困惑。
比如看看这些短视频标题：「拌好的肉馅大家都不要吃」「洗净的水果和蔬菜千万不要买」「白白嫩嫩的莲藕都是用甲醛泡过的」，发布者苦口婆心的制造恐慌，以一己之力不成比例的推高了社会成本，只为开设橱窗售卖自己的良心生鲜，甚至也没赚多少钱。
但这并不好笑。
事实上，抖音已经意识到，落实平台的治理责任这件事情，逐渐开始趟入了深水区，只有置身其中了解到整个产业链是如何运作的，才能真正抓住违规群体的痛点，避免「到处起号打游击，平台追在后面查」的疲于奔命。
说起来倒是简单，无非是「惩假断利」这四个字，但要做到所需要的精细化治理能力，其实抖音——以及全球的互联网公司——都在摸着石头过河。
与人性里暗黑的一面作斗争，从古至今都充满了艰难险阻，而技术能够发挥怎样的作用，很有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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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初，YouTube的前任CEO苏珊·沃西基因病去世，她是Google创始阶段的核心员工，口碑很不错，也是YouTube平底起飞的最大功臣。
但在她的悼文信息底下，有很多网民的用词相当恶毒，原因倒是无关私怨，只是因为苏珊·沃西基曾在3年前表示YouTube帮着处理了大量声称疫苗有毒的阴谋论视频，以致于在反疫苗群体那里结下了梁子。
在西方国家，以宗教为上游的反疫苗运动已经是一门成熟的生意了，根据CCDH（网络仇恨研究中心）的调查，美国每年至少有3600万美元的消费，来自反疫苗宣传引流产生的营养补剂、有机食品及替代疗法，像是英国医生安德鲁·韦克菲尔德对于麻腮风三联疫苗的科研欺诈，更是引发了全球接种率的大幅下降，最终导致麻疹感染潮再次复苏，而他却名利双收，成了反智主义的红人。
某种程度上，抖音面临的困扰，和Facebook、YouTube等社交媒体是相似的，但在短视频+直播的闭合链路下，传播效率就天差地别了，这本是产品形态的优势，却也同时提升了转化能力。
换句话说，在通过虚假信息不当获利这件事情上，传统平台可能需要漫长的灌输和涨粉周期，直到成为一个知名账号，才有机会去做精准收割，但在算法的加持下，只要蓄意「命中」热点，就很容易在极短的时间内吸引大量关注，并误导系统的流量分配。让普通人也能被赋予话语权，这该是时代之幸，而不应遭到窃取。抖音站内的「规范」「公约」「规定」一直在更新，创作者也会受到推送，刚刚更新的条文，在于明确了「违规蹭热不当获利」的四大源头：虚假身份的冒充顶替、虚假内容的情绪操纵、虚假营销的煽动浮夸、虚假流量的低质诱骗，在触发了这四种情形的判断之后，平台会做不同程度的处理，即使没有达到封禁账号的严重程度，也有抹除新增粉丝、收回变现权限等直击罩门的措施。从碎片化到链路化的治理思路，是抖音这次升级的最大亮点，平台不再是和一个个的账号玩捉迷藏，真正需要解决的，是在动机层就设下无利可图的机制，让真实回归成为短视频里最受扶持的流量大户。如果我没记错，真实，在前几年一度成为视频网站的年度弹幕。中国社科院在解释年轻人爱发真实这个关键词的原因里说，真实具有三层含义，与现实相符，与认知相符，与心意相符，真实并不是反虚构的，它的高频出现，意味着集体认同的表达。从这个角度来看，真实也是最容易受到污染的资源，它既脆弱又不设防，赫胥黎在小说「美丽新世界」里设想出了一个被娱乐工业高度支配的乌托邦，以致于只有野蛮人保留区的人类才能发现那些看似寻常的虚假。抖音不厌其烦的强调以真实为原则，并不只是在配合监管，因为失去了真实，分享美好生活也就成了一种充满讽刺性的表演，这也冲击到了抖音作为产品的核心利益，有着「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危机感。我们惊叹真实世界的戏剧性，正是因为它的稀缺，可当戏剧性可以被流水线「生产」后，一切就都变味了。有一个案例非常典型，挑拨者对社会新闻的原始视频进行切片，然后加入自己臆想的矛盾情节制造爆点，比如当事人打工摆摊日夜辛苦只为供弟弟上学，硬生生挑起了性别争议的阀门，而其主页的商品橱窗，则安然迎接远道而来的庞大流量。后来连社会新闻里真正的当事人都受此影响，出现了家庭矛盾，等到辟谣声明发布出来，挑拨者早就「已轻舟已过万重山」，去寻找下一个猎物了。恶人还得铁腕治，抖音每个月都要处理成千上万起类似的事件，错综繁复的利益链条，决定了现在的大多数造假行为都并非出自恶作剧或是反社会动机，而是出于搞钱的需要，无论是热搜过后突然冒出来的一大群主角亲友，还是蓄意制造恐慌和仇恨情绪，或者干脆批量化的倒灌内容以求一爆，所有的心机都是为了圈粉卖货。根据抖音安全中心的统计，今年1月至今，已经有7.3万个账号因为涉嫌欺诈而被收回了直播权限，其中有很多账号都是刻意为了躲避平台察觉，把用户引流到其他产品里再才「下手」。这是灰产行业的常见做法，用A产品添加的人，导到B产品去做商品交付，用B产品新建的群，买单环节则放在A产品里，打的就是两个产品之间信息不互通，无法判断发生在其他产品里的投诉是真是假。最后只能平台点亮新的技能树，连带着做起了侦探，在一起主播冒充名人助理并将粉丝带到其他产品诱导消费的案子里，抖音甚至做了跨平台的深入研判，获得了足够的证据之后，一边惩罚账号，一边给警方上报线索，最后帮着打掉了一个6人的专职团伙。但是，作为国民级内容平台，这也是抖音必须直面的天命：履行主体责任。在抖音上，造假获利的另一个重灾区，集中在民生领域，有很多耸人听闻的标题，可能在一二线城市的年轻用户看来，都属于随手滑过的「一眼假」，但它瞄准的，恰好是抵抗能力偏低的中老年弱势群体。深色的紫菜含有亚硝基、食用油原材料被汽油浸泡过、你们用手里水杯喝的不是水是命⋯⋯这些内容在行业里被称作「钩子」，钩到的不安感，则被对接给明码标价的「天然紫菜」「手工榨油」「保健水杯」。也不是说食品安全就不重要了，或者说，越是容易出问题的领域，就越是容易遭到利用，由镜头里的信誓旦旦，去替换掉社会公信力。以抖音的用户量和渗透率而言，再小的角落，都有着人满为患的光景，防火墙不止是要建立在坚持不懈的科普教育上，更要及时斩断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的试探。年轻时总是相信「谣言止于智者」，这六个字有种不拖泥带水的利落感，现在却能反应过来，它的潜台词有多么傲慢。「一个农夫来到城市不懂交通规则，他不是蠢，他只是不太理解什么叫交通规则。一个城里人到乡下，分不清麦子跟稻子，你也不能说他蠢，他也只是不太理解。」所以才要更加坚定的支持抖音在治理网络环境这件事情上的精进不休，网络可以成为很多形式的避风港，为用户提供一个平行于现实的娱乐之地，但唯独不能在底线上做出退让，让侵犯利益的行为也能躲避风头。保护了用户的冲浪安全，也就保护了平台的繁荣稳定，更是保护了创作者的公平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