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子75万,选性别再加20万。
新生儿和女性的子宫就这么被明码标价成为“商品”,这些信息来自于最近媒体曝光的青岛代孕实验室;而这个号称北方最大的地下代孕实验室,不过是如今非法代孕产业链的“冰山一角”。
代孕这个话题几乎每年都会被讨论一次,我个人几乎每一次都是旗帜鲜明地反对。我支持育龄女性在法律框架下合理使用人工辅助生殖(比如试管婴儿),但“代孕”这种行为是完全把另一位女性物化为商品,且把生育的痛苦用金钱完全转嫁给他人。
这一回的大讨论,我的立场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浸透了女性血泪的灰色产业
首先,代孕的整个过程,绝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娃”这么简单,从取卵到生产,每一步都浸透了女性的血泪。
我们查阅了各种资料,从整个代孕产业链来说,流程大致分为上中下三段:
上游是客户源的搜集,中游是“造娃”,下游是“弃婴的二次利用”。和绝大部分制造业不同,其他产业可以先生产商品,在生产的过程中拉订单,而代孕是绝对的“定制”,因此首先要先确认客户源。
这也是对代理孕母的第一层盘剥:给谁代孕。
不是每一组来代孕的家庭都是钱多到有钱没处花,像爽子那样富足的客户,毕竟是少数。
有钱的客户,自然会更想要身体素质和精神面貌、学历更高的孕妈;而预算没那么高的客户,孕妈往往是来自各个农村的青年妇女。我找到几年前的报道,在某些偏远地区,甚至形成了“代孕村”。
而到中游的“造娃”过程,则更为高风险。
找到客户之后,了解预算和需求,然后要通过中介去联系谁愿意代孕。除了在厕所里贴广告这种低端途径,还有很多则是隐蔽在各种医疗机构、高校里的“暖心姐姐接济女大学生”。
高校周边的“诚聘高学历高颜值,年收入20w+"招聘广告,能吸引一波胆大的女学生;还有一些因为不想花费太多医药费,因此在小诊所里看病的女学生,被诊所里的代孕中介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地问缺不缺钱,之后一步步诱导“有偿捐卵”。
一些有正规执业资格的医护人员也参与了这个灰色链条。
最近曝光的青岛汽车城代孕工厂,是掀开了有资质的医生做代孕的一角。
取卵也是风险极高的手术。
有去生殖科就医经历的闺蜜们应该都知道:第一,取卵手术风险高,取卵针和人的小臂差不多长;
第二,凡是取卵都要促排卵,正规生殖科的促排卵,医生用药有严格指引,副作用可控,手术过程中出现问题也能得到及时处理。但代孕机构怎么可能为卖卵者考虑?多次违规促排很容易留下后遗症,轻则腹水,重则卵巢早衰甚至永久性无生育。
取卵还只是第一步,等胚胎植入“孕妈”子宫之后,还面临着十个月的漫长风险,中途一旦胎停或者出现意外,“孕妈”都将拿不到足够费用,身体还得遭受极大痛苦。
这个产业的下游,则是是针对“不合格”的孩子。
如今第三代试管技术,可以做到筛选基因和性别(我国的正规医院不提供选性别服务);而几年前的“包生男孩”,无非是代孕者怀上之后,再进行性别检测,根据结果决定去留,有的客户为了生男孩连着让孕母打掉了四个女孩,非常残忍。
“不合格”的婴儿出生以后几乎没有人权,会被当成“问题商品”处理:
有孕母怀孕过程中被测出患有梅毒遭“退单”,但孕母坚持生下了孩子,还卖掉了孩子的出生证,致使这个本不该出生的小女孩成为“黑户”,且在我国现有的法律框架下维权无门。
还有一位远赴柬埔寨找代母的女性,由于中介不按时带孕母产检及营养问题,宝宝被查出脑萎缩,夫妻俩为了把宝宝从柬埔寨带回国还重金找了“蛇头”偷渡。而中介对“问题商品”的态度是:放弃这个,再做一个。
问题是,这个宝宝来到世界上已经三个月了,要怎么“放弃”?
还有更多血淋淋的例子:代孕婴儿先天残疾被客户抛弃,只好由孕母收养;代孕客户因感情破裂,选择弃养或是打掉婴儿……
请问这整个流程,哪一步看了不让人毛骨悚然?从卵妹、孕母到生出来的婴儿,他们有被当成一个人去对待吗?
代孕是剥削,不是“你情我愿的交易”
我也经常听人提起某些圈子的“代孕故事”,知道很多财富自由的精英人士对代孕都有着“上位者”的傲慢与轻浮。他们中的很多人觉得这是一场“钱货两讫”的公平交易,用金钱“找一肚子”转嫁自己的生育成本,有何不可?
但我一直觉得,在一个健康的社会里,人们至少要有这样的共识:金钱不应该凌驾于人权和人伦之上。
代孕的本质,就是用金钱物化女性的卵子、子宫和新生儿,这无论如何也是一场对“下位者”明目张胆的剥削,利益相关者却给它披上了一层“公平交易”的画皮。
首先,受伤害最大的当然是作为代理孕母的女性。
我搜集了很多新闻报道,发现小至十几岁的少女,大到四五十岁的中年女性,都可能成为代孕妈妈,也就是家庭里的男性用来“无本生财”的工具。
2017年,山东卫视报道过的“代孕村”就是这么个状况,女儿、媳妇、婆婆,用村民的话说“99%,只要想要钱的都去了”。
由于代母很多时候还会被植入“双胎”,身体承担的健康风险也更大,怀孕过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很多代母还得继续干家务活和农活,直到临产,在鬼门关上走一遭,把孩子生下来。
而代孕中介对代母的“风险处理”,就是赔偿。
清宫,赔偿一万;流产引产,赔偿两三万,严重医疗事故导致子宫或者输卵管切除,也有相应的赔偿。
按机构负责人的说法:“钱能解决的事就不是事。”
而代孕妇女出卖自己的身体机能和女性尊严,也并不一定得到充足的回报,毕竟从代孕中介到家里的男性,层层盘剥下来,可能压根没有多少钱到她们手上。
完成一单代孕,休息几个月,她们又会回到厂子里上班,继续等待下一个“订单”。
表面上的“两厢情愿”和“公平交易”,在阶层分野和性别叙事明显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实现公平和自愿。
还有人会认为“代孕费用高昂,可以缓解孕母和卵妹的经济困难,为什么不能合法放开呢?”
那就试想一下,如果“合法放开”,地下的“代孕村”会一个个浮出水面,更多男人看到自己的妻女有利可图,就会出现一茬茬的“代孕村”“代孕县”。等到“代母”和“卵妹”不再供不应求,高昂的代孕费用也就不复存在。狡猾的商人会开始让“代母”和“卵妹”陷入颜值、身材和学历的内卷,同时,低成本和高回报也会让“贩卖女性”这一古老的罪恶更加猖獗起来……
你现在认为,“卵妹”和“代母”只是文化低下、生活贫困的女性,跟我的生活毫无关联,我甚至还有成为她们“客户”的可能;等到“合法放开”那天,代孕市场层层内卷,总有一天会卷到你的头上——
更多盘踞在你上层的“精英人士”,正在用傲慢且贪婪的目光,在打量着中产的你,和你的子宫。
其次,作为商品而出生的孩子,也是代孕这条剥削产业链底下的牺牲品。
毕竟许多血缘父母之所以选择代孕,很可能是身体机能处于不适合要孩子的状态,比如高龄、疾病或一些未知的基因原因,通过粗暴的代孕手段获得孩子,也可能存在这样那样的健康问题——或者在怀孕期间发现,或者在养育几年之后才暴露。
假如养育数年后才发现潜在的健康问题,没有经历十月怀胎的“血缘父母”,是否有足够的责任感和情感,对眼前的孩子负责到底?
至于孩子就更无辜了,当年某小白花女星在代母怀孕7个月时与男朋友感情破裂,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弃养,后来孩子侥幸出生,也活成了父母撕扯的工具。
更多的孩子面临的则是灭顶之灾。
有代孕妈妈因为不愿看到代孕所生的孩子,摔死之后再焚尸;代孕儿童的父亲去世,所有亲属都不愿意接纳代孕出来的孩子,孩子成为事实孤儿……
而被称为代孕之都的乌克兰,2022年时因为疫情和战乱等原因,许多代孕婴儿被困于战火,滞留在代孕机构中。
很多代孕机构的婴儿,因为“交接麻烦”,被远在海外的父母弃养,有的则被人口贩子进行倒卖。
对于素未谋面的父母,这些代孕而来的孩子,不过是一件“商品”,遇上战乱这样的不可抗风险,也就成了可以随便弃置的“身外物”。
你对“有儿有女”“无后为大”等传统观念的执念,造成了一个无辜生命的天崩开局,还因为这个生命“商品属性”的不够完美,你像抛弃一个物品一样抛弃了他……
请问你还是一个人吗?
E姐结语:
最后,我来说几句母道话:
真正会因为缺钱而选择代孕的孕妈们,她们缺的从来就不是代孕的机会,而是改变这种生活的上升通道。
至于那些支持代孕的“客户群”,我想说的是:
因为先天问题无法生育的夫妻,如今的辅助生殖技术已经很成熟,真想要孩子先让自己在合法框架里,穷尽了辅助生殖医疗的可能性再说。
一部分性少数者,养猫养狗或者领养孩子,都是不错的选择,除非有人造子宫出世,不然请接受你们性向选择的另一面。
至于剩下的那部分“天龙人”,什么有女儿的老干部想要儿子,精英人士或者“高阶层女性”不想吃苦或身材变形,转嫁生育风险和痛苦给别的女性,这就纯属人类干不出的无耻行为,跟你们同一个地球我都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味道。
凭什么你想要什么,就非要实现什么?
如果有需要所以就合理,有钱即是王道,那非洲老哥的大器,是不是都会被韩国有钱男人买下来移植到自己身上?
今天的话题是:
你怎么看“代孕”的产业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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