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李果果

一部主打“东北悬疑美学”的网剧，不想走 “传统东北风”的老路，而是走向了“悬疑下饭剧”，这就是优酷悬疑新剧《雪迷宫》留给大众的第一观感。

这部由张艺谋监制的刑侦网剧，在悬疑剧原本的冷叙事基础上添加了一水儿的轻喜剧元素，将缉毒英雄的热血和东北日常的热闹融为一体，显得与众不同。作为播出方，优酷指望这部剧续接《边水往事》热度，吃下更多悬疑剧市场。

#01

不一样的东北悬疑剧

《雪迷宫》的故事发生在1997年，在虚构的东北哈岚市，刑警郑北（黄景瑜饰演）与粤东花州的毒品专家顾一燃（王子奇饰演），因小白楼凶杀案成立了禁毒专案组，一起斗毒贩、破悬案。

命案发生在哈岚4月稍显凛冽的雪夜，镜头先是对准了行凶的残忍与犯罪的悬念，但运镜一转，刑警郑北已经在室内套上短袖和大家有说有笑。

“少了些冷峻，多了些热闹，锚点落在了人物的刑侦日常上。”不少观众看后，纷纷共感起这部剧的不同之处。

按照类型剧的惯常设定，《雪迷宫》主打的卖点是“东北悬疑美学”。甫一看，剧集确实齐聚了传统东北悬疑的诸多流行元素：小城雪夜、歌舞迪厅、生活市集、住楼邻里、身世悬念等，但它显然并不满足。

只要稍往后看，就知道剧集更多的着墨，会落在东北的夏天、主角家的鸡架店、和缉毒警的火热生活上。

“比起传统的悬疑剧，这部剧更像轻喜风下饭剧。”有剧迷评。

图 | 《雪迷宫》里的鸡架店

导演吕行在接受访谈时表示，《雪迷宫》想做的是一个轻松有趣的刑侦剧，正邪对抗是主线，枝杈是刑警们生活中的趣味点滴。

不过要在悬疑与轻松之间掌握好两者之间的分寸，实拍起来并不容易。

目前看，导演没有放弃悬疑剧的内核，倒是在呈现技法上叠加了多层buff，以求不同于 “喜剧的外壳嵌套悲剧的内核，冷郁又快乐”的传统观剧效果。

具体而言，视觉效果上，网剧拍出了电影级别的质感和转场、悬疑剧用上了明亮干净的滤镜；

语言体系上，将东北方言和粤语进行了碰撞，幽默时不时贯穿全场；

叙事线上，激烈危险的抓捕场面对应着轻松欢乐的相处日常，主打一个“两手抓”的反差感，让观众既能沉浸在紧张刺激的悬疑剧里，又能看见“好吃好喝热火朝天”的东北生活。

这或许不失为一种聪明的选择。

传统悬疑剧中的“东北味儿”，弥漫的是一种叙事和场景并行的冷峻气质，一方面指向类型故事中人性的冷酷残忍，一方面指向林海雪原、白桦林废工厂等东北场景元素，借此展开小人物们颠沛流离的命运。

图 | 冷冽，是东北味道的重要一种

用得多了，观众也习惯了这样的审美与场景偏好，认为东北悬疑就应如此。

但现在，市面上同质化的悬疑剧太多了，老路子难以推陈出新，走生活剧叠加悬疑剧的模式，反而能打破观众的惯有想象，在一众竞品里显得出挑。

目前来看，《雪迷宫》开局稳定，反响不错，可以留待市场继续检验。

#02

悬疑剧中的东北流派

近几年，东北流派在文艺界中的存在感越来越强，这种影响力也外溢到悬疑剧中，俨然已成大类。

先从大环境来说，2019年，充满东北风情的说唱歌曲《野狼disco》爆火，一度登上春晚，其创作者董宝石提出的“东北文艺复兴”概念，意外得到了主流的正视。

文学界一直有自己的东北叙事，双雪涛、郑执、班宇并称为“东北文艺复兴三杰”，他们不约而同地在“东北伤痕文学”里打着共鸣的响指，笔下往往有命如潮水的人物和日常生活的肌理。

近年，这种东北叙事明显得到了影视市场的偏爱。双雪涛的作品《平原上的摩西》《我的朋友安德烈》《刺杀小说家》全部影视化，制作班底阵容强大。

郑执的《生吞》改编为网剧《胆小鬼》，《仙症》改编为电影《刺猬》，上映后口碑皆佳；班宇的《逍遥游》改编为同名电影，本人还担任了网剧《漫长的季节》的文学策划。

图 | 《胆小鬼》剧照

这当中只要细看悬疑赛道就能发现，东北流派早已一骑绝尘。

东北拍悬疑，有自己不同于悬疑之城重庆的独特风土。

白雪黑土的复古东北，可以称得上是国产悬疑剧的灵感缪斯。光是遥远的北方这一描述，就足以填满无数作者贫瘠的灵感，还有高纬度带来的长日长夜，黑土地上沉默蛰伏的白桦林，冬日极寒和茫茫雪原。

人们习惯用冬天来记住东北，凛冽的天气就像一把无锋利刃，造就了东北的冷峻气质，无声消解着这片土地上所有的苦难。在人们吞吐的白雾之间，浪漫得以润色。

正是这样的地理和气候环境，才容得下足够荒诞离奇的故事，是悬疑剧的天然养分。观众也更愿意相信，雪窝子、雾凇林掩盖着罪恶果实和血肉骨朵，这种鲜明的反差屡屡破壁，碰撞出奇妙的化学反应。

人文记忆上，东北可以被誉为每一个中国人的精神故乡。就地域印象而言，魔性的东北口音，背后往往对应着东北人直爽有趣的灵魂，即便是再冷酷的悬疑片，大家也都期待着一抹独属东北的特色幽默。

东北人生活在最寒冷的地方，却过上了最火热的生活。不同于散装江苏，东北三省都乐意以“东北人”自居，反倒不介意省份辖区，问就是家在东北，浑身上下都是热热闹闹的集体归属感，洋溢着一股子乐天派的暖和劲儿。

外界也充盈着对东北的热烈想象：垦荒时代和闯关东的传奇，“共和国长子”的重工业余晖，下岗潮中的失意人群，旧工厂理发店大澡堂，复古disco和歌舞厅，花衣裳军大衣，大秧歌二人转，还有滚烫炕头和一群酒肉朋友……

图 | 《漫长的季节》名场面

可以说，漫长的岁月没有剥夺东北粗粝的质感，反而为之增添了更多韵味。这片灿烂又肃杀的边远之地，为东北文艺复兴提供了丰沃的土壤。

#03

悬疑阵地在平台间来回转换

回归到平台对悬疑剧的争夺，近年来，国内掀起的悬疑热为市场添了把火，倒逼市场加紧优质内容输出。无论是电影还是剧集都佳作频出，各家都在票房和口碑上做出了成绩。

但目前看，爱优腾各家都没能坐稳悬疑剧的头把交椅，爆款阵地一直在来回转换。

早在2017年，爱奇艺的《无证之罪》和优酷的《白夜追凶》，就为悬疑市场贡献出了现象级的热度。

2020年爱奇艺先声夺人推出了迷雾剧场，是继2018年“奇悬疑剧场”的全新升级，随后凭借《隐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迅速打响厂牌口碑，但今年的《不可告人》《看不见影子的少年》《错位》热度似乎均未能达到预期。

紧随其后的优酷，2020年推出悬疑剧场后也持续产出了《长安十二时辰》《重生之门》等代表作。今年4月，优酷宣布悬疑剧场升级为白夜剧场，目前成绩不错：《微暗之火》探索艺术表达；《新生》用“欲望”故事破圈，兼顾商业成绩；爆剧《边水往事》架空“三边坡”生猛世界，繁茂雨林映衬着人性衰败。

图 | 《边水往事》

2023年，姗姗来迟的腾讯视频上线了X剧场，定位囊括现实悬疑、年代传奇、古装探案等多种题材的精品短剧。据官方解释，这里的“X”不仅代表悬疑，也代表了某种探索精神和先锋意识。

X剧场开局即王炸，第一部剧就是《漫长的季节》，呈现出了惊喜般的高级质感与悲剧内核，整体的实时话题度和长尾效应并驾齐驱。截至目前，这部剧在豆瓣获得102万人打出的9.4分，成为年度口碑天花板，也奠定了X剧场的开山地位。

同年X剧场还陆续推出了古代探案剧《繁城之下》和传奇谍战剧《欢颜》，走上了类型差异化的路子。2024年上线了东北刑侦剧《黑土无言》，但遗憾的是市场反响不佳。

仅今年的平台悬疑剧来说，优酷正在悄悄“偷家”，既能让电影导演纷纷“下凡”拍自家的悬疑剧，还能从以小博大的“黑马策略”中持续吃到甜头。

只不过百花齐放的内容创作上，没有永远的赢家。成功很难复刻，优势也同样很难维持，这一点适用于所有平台。想要面向大众打造好的悬疑剧集，或许没有百试百灵的特定模板，只能靠摸索规律持续与市场碰撞。

班宇曾在《冬泳》封面写下：“人们从水中仰起面庞，承接命运的无声飘落”，这既像在写悬疑剧中浮萍似的人生，也同样适用于竞争市场的各大平台，毕竟现在的观众对平台并不长情，更多是对爆款内容情有独钟。

目前来看，爱奇艺还在现实主义的舒适区耕耘，优酷还在坚持“好内容+好主创+演员适配”的爆款增加公式，腾讯视频则不以量取胜，走自己的差异化精品路线。

眼见着悬疑剧的争夺战又来到新赛点，手握待播存货的各家正和观众们一起搓手，等待下一个内容爆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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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谋，下手了一部东北悬疑下饭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