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住那个沙井盖:广州老人村应对气候变化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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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重点

01广州增埗村面临气候变化带来的水浸风险,700多位居民主要以60-90岁老人为主。

028月21日暴雨后,村民们在社区气候风险应急响应小组的指导下,迅速应对水浸问题。

03然而,沙井盖反水和树枝风险仍困扰着村民,应急响应小组计划在汛期应急演练中加强应对。

04为此,千禾社区公益基金会与聚能应急救援队合作,为增埗村提供应急救援培训。

05目前,增埗村已有一些居民自治的基础,未来应急响应小组将承担更多村务治理责任。

以上内容由腾讯混元大模型生成,仅供参考

“落雨大,水浸街”是老广人人会唱的童谣。8月21日,广州一场暴雨,荔湾区的增埗村又水浸了。

这个临河而建的村子曾是渔村,从古至今都易受洪涝影响,村里700多位居民,以60-90岁老人为主,是有名的“老人村。”

气候变化影响下,广东降水越来越多,4月降雨量更是刷新纪录。老人村的居民们如何应对?8月22日,南都记者记录了一场普通暴雨后,村民们怎样度过这平凡的一天。

“水浸”和被压住的沙井盖

暴雨后第二天,村里广场上已看不到积水,一个沙井盖被两个石凳和石板压住。村民说,昨天下水道口不停往上涌水,不压的话,盖子会被喷泉似的积水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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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2日,头天暴雨后,被石凳、石块压住的沙井盖。

压井盖是暴雨天常规动作,但不是所有人都赞成。一位村民说:“沙井盖被压住之后,那些脏水啊,全部从我家厕所冒出来了,所以现在一到下雨天,我就站在门口看着,不让人压。”但到后来,他不得不自己去压井盖,否则家门口要被淹。

这天下午2:00,天气预报说还有一场雨。石凳还没被搬走,这是村民球叔的“杰作”。他的名字里原本就带“球”字,脑袋也又圆又光,村里人亲切地喊他“球叔”。

趁雨还没来,球叔跟着5位社区气候风险应急响应小组成员,准备在暴雨后回访村里易受影响的人。成员们都是嫁入这个村的媳妇,大多都在村里生活了至少20年,其中一位是球叔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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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叔和应急响应小组排查村里风险点。

她们走进广场边上的蔡家祠堂,围坐在一张椭圆形大理石桌边,核对即将上门探视的名单,包括在家独居高龄老人、残障人士、无收入来源或因病返贫的居民。

一拨组员挨个给她们打电话,询问受灾情况;另一拨上门给村民送去应急包,里面有酒精、口罩、一次性毛巾、降温冰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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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橙色、红色预警宣传页,上面写着“暴雨 唔使惊(不用惊)”。

跟着小组送完物资回到广场上,球叔注意到一个沙井盖被顶歪,他弯下腰、一点一点挪动井盖,最后用脚一推,井盖卡回原处。

这时,一个戴口罩、背着一箱消毒剂的男人,沿着广场一边走一边喷洒消毒液,走到广场前两棵大叶榕下时,他停了下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球叔,让他帮自己拍照,记录一下工作场景。

“每次水浸后,街道都会派人来消杀。”应急响应小组一名成员英姐说,她拿出前一天拍的视频:广场上几乎所有沙井盖都在涌出浊水,有的地方积水涨到小腿肚子,“那个水一开始是清的,哇哟,后来又脏又臭!”英姐手在鼻子前扇了两下。

当天快到下午3:00,村民赶紧从停车场仓库搬出两台抽水机,往河里泵水,半小时后,水见了底,底下是一层黑色淤泥,“要趁还有水的时候扫,干了淤泥就扫不动了。”英姐说。

英姐记得,自2014年村里重新铺设地下水管道后,每逢暴雨,沙井盖就会往外涌水。从一家建筑公司退休的村民达叔分析,沙井盖反水,是因为河水上涨又褪去后,带走岸边泥土形成中空,在压力作用下,河水倒灌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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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广场是居民的活动空间。“增埗”意为落网捕鱼之处,村子有四百年历史。

增埗村广场西临增埗河,从广场往东,地势逐渐抬高,因此,住广场边上的村民是最易受灾群体。应急响应小组中不少人住在广场边上,其中就有英姐。

英姐全名徐凤英,1994年冬从邻村嫁到增埗村,她和丈夫是小学同学,她记得儿时到增埗村过龙舟节时,听说这里经常水浸。

达叔今年79岁,他记得几十年前,增埗河有现在三倍宽。西村街道水陆交通便利,20世纪初就有工厂落户,比如1928年设立的“西村士敏土厂”,也就是广州水泥厂前身;50-70年代,广州啤酒厂、西村发电厂等众多工厂相继设立。人们占用河道、填平大小河沟,盖起厂房和成片楼房,增埗河道逐渐变窄。

进入21世纪,广州城区向周边扩充,工厂在市政规划中搬离西村街道。水泥厂一名保安曾说:“我还是有可能继续在这里上班,到时候守的可能不是水泥厂,而是商场或者小区。”如今,西村街道商圈遍布、高楼林立,曾经的水泥厂遗留下一个巨大的烟囱,矗立在紧邻增埗村的增埗公园里。

西村街道改头换面,增埗河不复往日,“每逢端午前后,河水上涨,增埗村就会被淹。”达叔说。

嫁到增埗村的第二年夏天,英姐就跟着丈夫扛沙包、搬家具,年复一年。每次暴雨后,村里总有人喊:“英姐,抗洪啦!”有的外村人会问“有没有鱼捞啦?”。

英姐记忆中,最严重的一次“水浸”发生在2018年台风“山竹”来临时。那天中午开始涨水,英姐拔掉电脑主机和显示屏电源,往高处放,能搬动的东西都往桌上摞,她还跟环卫工人借来垃圾清运车,把床垫、柜子和沙发都搬到室外地势高的地方。

“那时我老公还没有中风,我们一起搬沙包,在家门口垒了6-7层高,不然进屋的水要淹得更高。沙包还是有空隙,水还是会渗进来,加上厕所下水道的水反涌上来,屋里的水也淹到了1米。” 英姐说。

冰箱搬不动,就泡在水里了,“好在背部散热板被包裹住,水进不去,现在还在用。”洪水褪去后,房子里都是死老鼠和死蟑螂,清理干净后,英姐从水龙头接出一根水管,把泡过水的家具冲洗一遍,“不然有一股味道,不光要打扫,还要消毒。”她说。

长期和水打交道,村民总结出一套生活智慧:屋里用实木的沙发和衣柜、塑料凳、大理石桌,“泡水不容易坏”,有的人用砖头垫高衣柜和冰箱,或给电器加装轮子,一户家住低洼处的居民在家里盖起阁楼,每天在一楼吃饭,爬上二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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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村民垫高家里的衣柜。

多年来,随着堤坝增高,村子道路不断抬升。英姐说,她家地基也得跟着往上抬,原来一楼层高有7米,由于地面增高,现在挑高剩5米多。天花板隐隐有受潮发黑的痕迹,“白墙受潮容易掉墙皮,每年春节前都要重刷一遍白漆”,2018年“山竹”后,英姐家贴上防水瓷砖。

社区自己的“应急救援队”

2022年曾被称作“地球最热的一年”,英姐丈夫在这一年突发脑梗,为此她辞去托管班的工作,回家照顾老公。

经过近一年的康复训练,丈夫现在能自理了,英姐正式加入应急响应小组。目前,小组有21名成员,平均年龄超过55岁,在社工引导下,大家讨论决定,不同恶劣天气来临前、灾中和灾后应该怎么做。

于是就有了上文一幕,暴雨后第二天,小组成员给村里脆弱群体送应急包,检查村里的下水道和沙井盖。

支持应急响应小组的,还有长期关注气候变化的广东省千禾社区公益基金会(以下简称“千禾”)。2022年,千禾环境项目总监何昕在广州寻找易受气候变化影响的社区,计划和居民一起探索如何应对气候变化。

增埗村不是广州唯一的易内涝社区,但它所在的西村街道成功培育出居民自治小组。

一家公益组织在西村和苑社区的项目结束后,自治小组“邻里帮帮队”现在仍在运转。“西村成功培育居民自治的经验,能极大降低后续的工作难度。”何昕说,千禾最终选定增埗村。

2022年9月,何昕和团队成员黄莹欣来到西村街社工服务站,驻站社工组织是“广州市荔湾区逢源人家服务中心”。何昕向社工表示,她们想为增埗村民提供应急救援培训,鼓励村民组成服务邻里的志愿小组,应对气候变化下多发的极端天气。

2023年6月,由居民组成的应急响应小组正式成立。千禾请来广州聚能应急救援队(以下简称“聚能”)为小组培训急救技能,比如处理高温天气中暑、城市内涝中触电等极端天气下常见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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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能在西村社工站举办的急救技能培训。

聚能与千禾的观念一致:极端天气影响范围广泛,社会应急力量无法第一时间到达,居民是最了解所在社区情况的人。如果社区内有应急响应小组,将极大提升反应效率。聚能曾在广州跨区参与应急救援,最快一次花了6小时到达现场。

两个月前,应急响应小组刚完成一次大考。那天上午,组员们与社工、居委会、社区医院和街道工作人员,在增埗村互相配合、分工,完成一次汛期应急演练,模拟三个场景:洪水倒灌防汛装置、高空坠物砸伤行人和救助溺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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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3日举行的汛期应急演练,英姐提醒村民水浸。据千禾社区公益基金会

英姐身处的情景是:台风天大暴雨,增埗河水倒灌。她负责发出预警,拿着社区风险地图,找到村里脆弱群体家,挨个上门提醒水位上涨,劝导住在低洼地带的居民、独居孤寡、行动不便的老人和残障人士,撤离到庇护站,也就是西村社工站。

下一个场景是台风天树枝从高空坠落,砸伤一位行人头部。聚能副队长梁延晟特地找来一位陌生人扮演伤者,增添真实场景的氛围,提前给小组成员分好工。

现场有人拍摄视频,有两位成员怕自己做不好、会出丑,选择退出,其中一位已戴好医用手套,是负责包扎的关键角色。剩下的队员面面相觑,都望向梁队长。梁队长笑了:“我是空气,不会教你们的喔。”

事后一位阿姨告诉梁队长,她在包扎时突然就想起之前上的一节课,“其实救助过程中有些细节并不完美,但她们还是协作完成了。”梁队长觉得,这个应急响应队伍正在逐渐成型。

黄莹欣用“史无前例”形容这次演练。“之前的社区应急演练以消防为主,已有针对极端天气的应急演练多是严重的洪灾,不适用于城市社区的日常情况,我们几乎没有案例可以参考。” 她说。

这次演练设置的三个情景,是千禾、聚能、社工和村民,根据增埗村环境特点讨论设计的。除了救助溺水者外,其他都真实发生过。村广场上有不少大叶榕,有的已近百年树龄。曾有树枝被狂风吹落,所幸没有砸伤行人。

台风来临前,一些沿海地区会适当修剪树枝,避免树枝断裂。每次暴雨,村民邓姐都会担忧院内大叶樟枝干可能会被吹落。她家在巷尾,门前是通往村口的必经之路。不远处就是布告栏,上面贴着居委会“小心树枝掉落”的警示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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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姐家门口的村道。

邓姐说,这棵大叶樟比自家房子还要老,树龄至少50岁。穿过她家厨房一扇宽不足40cm的铁门,能看到在一个仅能容身两人的小院里,大叶榕出现空心,里面长出一些白色小菌菇。树斜着往上长,主干快要贴到她家阁楼窗户,目测树高超过3层楼。

邓姐说,2014年左右,她家房子瓦顶被掉落的枝干砸坏,维修师傅在院里检查后判定:这棵树有倒塌风险,最好是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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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姐家院内的大叶榕出现空心。

自2022年起,广州实行“最严格城市树木保护新政”,《广州市城市树木保护管理规定(试行)》规定,砍伐严重病虫害树木,需经市级或区林业和园林局审批。

邓姐希望能修剪树枝。她曾向居委会反映,也打过市长热线;另一位村民也反映过,他还得知,居委会已向林业和园林局反映了三次,目前还没有回应。

“怎么解决空心大叶榕的问题,我们也在和居民一起摸索”,何昕说,千禾将这棵树纳入社区气候风险点,反馈给街道,对方表示已传达给相关部门,“城市社区的管理相对复杂,有的事情超出了公益组织的能力范围。”

社区居民自治:老、中两代的接力赛

气候变化正影响着更多人,但越来越多在一线气候领域工作者观察到,“气候变化”这一概念与普通人生活相去甚远。

英姐不知道“气候变化会有哪些影响”,但她觉得今年夏天雨水更多,更频繁使用雨伞,墙壁容易潮湿,好处是“厨房墙壁和冰箱的顽固油渍,变得更容易清洗”。英姐一边抹冰箱门,“你看,一抹就干净了”。

何昕和梁队长都发现,直接科普气候变化知识收效甚微。因此,在社区里举办的活动,很少直接以“气候变化”为主题,而是拆解成具体生活场景,比如夏季怎么应对高温热浪。

社区里很多老人不舍得开空调,也不买“气候变化”的账,觉得“年年都这么热”。梁队长会先了解老人的经济情况,好一点的,就以“交电费好过交医药费”说服对方;条件差一点的,就建议老人去社工站或街道图书馆吹空调;碰上行动不便的老人,就把情况反馈给社工和街道,由他们联系商会等组织捐赠空调。

与聚能一样,了解村民需求是千禾工作的第一步。紧挨村子的增埗公园有一台独特的自动售货机,陈列着手帕纸、菊花茶、驱蚊喷剂和雨衣等。来者可以扫码答题,答对5个与气候变化有关问题中的3个,可以免费选择一份奖品,懒得答题的人也可以花钱购买。另一个背靠背的自动售货机,只售卖应急响应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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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埗公园内的应急响应物资自助售货机。

这个点子是大家一次讨论中,一位社工提出的,最终由村民们确定货架陈列的商品。在何昕设想中,夏天可以在货架里放降温冰贴、手持小风扇,冬季可以添置暖宝宝,但她没有提出这一建议,“我们想让大家自主决定”。

村里广场的戏台边上,立着一块显示屏,实时显示荔湾区天气预报情况,数据来自增埗公园边上的一个气象站,由荔湾区气象局提供。

黄莹欣记得,显示屏启用当天,村里举办了揭牌仪式,社工用粤语介绍显示屏的作用:跟住(接着)会显示温度,如果你出咗门,看到气温超过35度的话,要拿把遮或带个帽,多在阴凉能遮阴的地方休息,多饮水防中暑。

最后也是由村民决定,显示屏从早上8点开到晚上8点,还有村民问,“能不能放歌”“能不能看新闻联播”,村民对这个设施的期待不仅仅是提供天气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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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内戏台旁的显示屏。“千禾”实习生符程雅 摄

从现状来看,经过区水务局与街道的改造,近年来,增埗村常年“水浸”的状况得到一定缓解,但沙井盖反水和树枝风险仍困扰着村民。

何昕和团队的目标,不仅是解决这些具体问题,更重要的是在这个项目结束后,看到村民自治和自救的体系能持续运转。

增埗村已有一些居民自治的基础。达叔说,有个不成文规定,村内事务多由70以上男性长者管理。2016年,71岁的达叔从广州一家建筑公司退休,搬回村里平房住。

回来不久,达叔被村里推选出来,主持修建村里供奉的曹主娘娘石像和纪念广场。村里传说,曹主娘娘是英德人,生前庇护乡邻被后人供奉,一次洪灾中,她的牌位被冲到了增埗河,狂风骤雨中,牌位所在之地风平浪静,村里人便把她供奉起来,希望可以保佑村里免受洪涝侵袭。

纪念广场修好后,每逢曹主娘娘诞辰,村里会在纪念广场上摆满酒席,按照习俗,邀请邻村人来吃酒庆贺。那时起,达叔参与了更多公共事务。

2018年台风过后,荔湾区水务局加高增埗河堤坝。在达叔建议下,水务局给一些地势低村民家的大门装上水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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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门上安装的水闸。

2022年,荔湾区水务局在增埗河边修建碧道,水务局几名设计师到村里协商施工方案,达叔作为村民代表向对方提出,在建设绿道时扩大村前广场。至此,村广场旁的道路从1.5米拓宽到现在的2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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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湾区水务局2023年左右在增埗村做好的水闸。

然而,随着达叔这样管理村务的老人年龄渐长,这个以60岁以上老人为主的村子,正面临青黄不接的局面。去年达叔做过一次手术,另一名经常参与公共事务的老人,去年突发脑梗后,逐渐退出管理。

村务治理的担子,未来可能会落在应急响应小组身上,成员大部分是像英姐这样嫁入村子的媳妇,她们的平均年龄也超过了55岁。

在应急响应对体能有一定要求的情况下,黄莹欣也担忧,年长者的体力能否支撑。梁队长也注意到现状,但他认为,如果提高整个社区居民的应急能力,关键时刻,相邻社区也能互相提供帮助。

8月22日这天快要结束,预报的雨也已下过,一些井盖的孔洞上残留着类似卷纸的东西,昭示着这里刚发生过一场喷涌。

时间过了晚上6点,每天聚集在戏台上打牌的村民还在家吃晚饭,一位老人窝在藤椅上打盹,她背后的屏幕显示“当前无预警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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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戏台上一位老人在打盹。

采写:南都记者郭若梅 发自广州

摄影:南都记者郭若梅(除署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