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5日，日本东京一家超市的工作人员正在张贴大米限购告示。
自今年7月以来，日本米价持续走高，已波及东京都、大阪府、福岛县、北海道等多个地区。据日本共同通讯社报道，7月米价较去年同期已上涨18%，创20年最高。在日本部分门店甚至出现大米刚上架就被抢购一空的局面。尽管一些新米已投放市场，但价格居高不下，超市断货或限购的情况并没有得到有效缓解，“米荒”仍在持续。
大米是日本最重要的主食，大米供不应求直接影响日本民众的日常生活。农林水产省作为日本粮食供应的主管部门，遭到民众的批评和谴责，认为该部门没有采取有效的应对措施。此外，日本中央政府还否决了地方官员和民众释放储备大米以缓解供需矛盾的提议。日本农林水产大臣表示，部分新米已在市场流通，农林水产省不会投放储备米，以免影响市场上大米的供求。表面看，大米短缺只是干扰了民众的基本生活，但更为深层的是，反映了日本政府对民生的态度。大米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或降低政府在民众心中公信力，政府的治理能力也将遭受质疑。若日本政府任由“米荒”蔓延，可能会加剧社会骚乱，影响日本国内的秩序稳定。
日本“米荒”是多重因素共同叠加的结果，极端天气就是重要因素之一。2023年夏季的高温天气降低了日本大米生产的数量和质量，相比于2022/23年度，2023/24年度大米产量下降了20.8万吨。同时，日本大米库存量也有所下降。截至今年6月，日本大米民间库存量相比去年同期减少了41万吨。此外，台风“珊瑚”在今年8月登陆日本时，正值新米收获之际，耽误了大米的收割进程，影响了大米市场的供需关系。
日本大米短缺是极端天气冲击粮食生产的一个缩影，在全球其他地区，粮食安全所面临的气候威胁仍在加重。据联合国粮农组织9月公布的全球谷物供需状况显示，2024年全球粗粮产量最新预报数比7月的预测值减少了700万吨，降至15.23亿吨，相较2023年产量下调了940万吨。9月预报数的下调反映了气候灾害对全球多个国家或地区粮食单产前景的影响。例如，加拿大和欧盟下调了大麦产量的预测数，其主要原因是异常高温将抑制粮食单产。同样因素也导致美国下调了高粱产量的预测数。此外，欧盟和俄罗斯还下调了小麦产量的预测数，其中欧盟是受气候过度潮湿的影响，俄罗斯是因持续恶劣的自然天气冲击粮食单产。
粮食出口国产量的下降或降低粮食进口国的购买量，影响其国内粮食稳定供给。例如，早在2010年，持续干旱导致俄罗斯小麦减产，粮价上涨，为保障国内供应，俄罗斯宣布暂时停止小麦出口，导致埃及原计划进口俄罗斯的小麦被搁置，这对世界第一大小麦进口国埃及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粮食供不应求最终也成为压倒埃及穆巴拉克政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除全球主要粮食出口国外，气候灾害的蔓延也恶化了发展中国家的粮食安全形势，导致粮食供给负担日益严重，粮食不安全人数仍居高位。联合国粮农组织7月发布的报告显示，从2020年末到2023年初，持续且严峻的干旱天气侵扰肯尼亚北部和东部的农业生产，约120万人在今年4月至6月处于重度粮食不安全状态；2020年末到2023年初的干旱少雨天气和2023年末到今年初的洪水，是造成索马里和埃塞俄比亚粮食供需矛盾尖锐的重要因素之一；乌干达有60万人因极端天气在今年3月至7月面临重度粮食不安全问题；热带气旋破坏了马达加斯加北部的农作物和基础设施，干扰了53.5万人的日常生活。除非洲地区外，巴基斯坦、缅甸和孟加拉等亚洲国家、海地等北美洲国家的粮食生产，也深受气候灾害的影响。
事实上，气候极端化对粮食安全的影响并不局限于生产领域，其在粮食供给、获取和有效利用等方面所造成的消极后果也不容忽视。
一是运输连接粮食的生产端和供给端。运输线路的畅通是确保粮食有效供给的关键，但频发的气候灾害常成为粮食运输的绊脚石。海洋运输是全球粮食贸易的主要方式，马六甲海峡、土耳其海峡、苏伊士运河、巴拿马运河、多佛海峡等作为关键的运输点，都曾因极端天气而中断粮食运输。
二是气候灾害降低消费者的粮食购买力。农民、妇女、老人、穷人作为弱势群体，抗风险能力较为薄弱，每当极端天气发生，常首当其冲。这是因为，弱势群体缺少购买粮食的交换权利，气候灾害造成的高粮价将超出他们的购买能力，加重其粮食短缺。例如，2007年至2008年，持续干旱造成叙利亚粮食大面积减产，使得穷人阶层面临更加严峻的生活困境，无法获得维持基本生存所需的粮食。农民是对气候敏感度较高的职业，极端天气首先破坏的就是农民的资金来源，将产生“粮食耕种受损—农民收入减少—粮食购买力下降”的恶性传导。
三是无益于保障个体的营养健康。耕地、水源、土壤是气候和农业所共有的资源，也是极端天气影响人类健康的媒介。当病毒元素或将通过大气、河流进入土壤，就会弱化土壤肥力，降低耕地质量，污染农业环境，从而降低粮食质量。而当个体摄入低质量的食物时，就会增加疾病爆发的风险，影响个体健康状况。
从全球治理角度看，气候灾害仍是解决全球粮食安全问题不可回避的课题，需要国家和非国家行为体通力合作，共同应对。
作者：张帅
文：张帅（上海政法学院政府管理学院副教授）图：新华社编辑：顾文俊责任编辑：刘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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