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折叠】跟随百一陈走进今日的阿富平民家,参加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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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Introduction

阿富汗还保留的那部分好的传统,也让我理解难民收容政策对于人类文明的重要性。

作者丨百一陈

编辑丨何增荣


今天是人生高光时刻,不仅是这次旅行的完美结束。


关于阿富汗旅行的细节,后面专门说。


今天先说临走之前的做客。


D一家是我在巴米扬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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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米扬有炸毁的大佛,前政府曾想重建,但塔利班上台后就成为了不可能。不过,允许参观也是一种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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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丽的湖泊,还有她们一家。


在酒店上下楼时,她停下和我聊天。她以为我是哈扎拉人(突厥化蒙古波斯语民族),和我说了一大堆普什图语。


我现在相信我有好面相了,因为这么多人,她只停下来和我聊天。就像在乌兹别克斯坦萨尔马罕,那么多人里,小姑娘居然找我练习英语并邀请我去她家做客。


人生就那一次,我告诉她房间号,她居然想办法找到我,邀请我参加家庭聚会。


酒店门口的出租车非常破旧,还是英式的。


这里到处都是二手车,英式美式都有。但经济落后,顾不了那么多,能开就行。


这一点要感谢日本,第三世界国家,比如巴基斯坦阿富汗,到处都是日本二手车。


司机开价500,讲到300,因我事先打听过价格差不多250。


晚上打车相对不安全,但司机一看就是老实人,我一点不担心。一个人是不是可靠,我头发都看得出来。


再说,这个世界上,本来坏人就很少很少。


一路上,我听到他和太太说话,虽然听不懂,但语气语调非常亲密,我也听出大约在说我。因为他有几个字的发音是英语,大约是说我不断向他道谢之类。


以前走大街上,经常被警察拦住要求下载防诈骗软件。


我总拒绝,说不要担心我,我不骗别人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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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家里,就被漂亮的客厅迷住了。


一家八口,父母加三男三女孩子。


父亲在外资公司工作,几个月后,他们会移民M国。


塔利班禁令让他的三个女儿无法上学,而国外给了父亲一个工作岗位他们可以全家移民。


本来我和D说好和L(同行男性朋友)一起来她家做客。


但今天她又说男的不方便来,我还以为是塔利班最新的禁令导致的。


8月23日,塔利班在原有规定上(女性小学毕业后不能再上学、不能工作、不能运动、不能有公共场合唱歌跳舞),再加码出台新规,女性不能独自旅行,不能大声说话(不能泄露声音引诱男人)、成年女性不能看亲属关系之外的男性。


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新,太不把女性当人了。而且可以预见,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差。


还是沙特王储更为人性,他说得体就好。


因为卡舒吉事件,我比较反感沙特王储,不过他们还是做对了不少事情,比如允许女性工作开车、开放电影院、夜店等娱乐设施,也比如想方设法让经济不再倚赖能源。


要求女性遮得严严实实,不能独自出行,本质上只是体现男权对女性的占有。


不过到了D家我才知道,不让L来并不是出于对新规的顾虑。


是因为我去做客,她高兴得把家里七八个表姐堂姐都叫过来,她一定要让她们认识我,我太神奇了。


可能和表姐堂姐平时社交机会太少有关,加上他们的大家庭观念强,一叫就都来了。


我看到她们时,非常心酸,个个都漂漂亮亮,但和D家不一样,她们没受过教育,只能说普什图语,无法充分交流,只是一直笑着看我,偶尔麻烦D翻译。


按照规定,她们不喜欢被拍,因为担心没有蒙脸的照片被发出去。所以,我也很注意,完全不用我的手机合影,但用她们的可以。


整个过程我都刻意让她们放心,不会拍到她们。


但这种压抑让我很为她们难受,要是我长得这么美,可不得到处抛头露面?


这种压抑也是她们在私人场合特别活泼、家庭装饰特别华丽、偶尔着装特别艳丽的原因。


所谓缺啥补啥,人性都是共通的。


妈妈是护士,给我翻看了她手机里数百张照片。


她甚至给我看了她父亲去世时拍摄的近照,去世了,整个脸都是青色的。可能他们没这方面的忌讳。


我觉得很好,手机里存着你的照片,即使你已去世,也是最好的纪念。


想你了我就打开手机,比去扫墓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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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今天出游,摘了不少杏仁,妈妈不停给我剥开。


这是我第一次吃新鲜杏仁,居然这么好吃!


爸爸因为工作关系,出差到过荷兰法国等不少地方。


这是在阿富汗万里挑一的家庭,一家八口,人手一个apple。


最重要的是,他们终归会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所以,他们最幸运的是,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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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两个小弟弟方便合影,大儿子已到青春期,似乎也不行。


最小的弟弟,就像上次一样,一直缠着我玩,和我跳舞,给我秀他的玩具。


吃饭时他突然哭了,原来他想和我一起吃,但按照习俗他要去另外的房间和两个哥哥一起,在有外来女性客人的情况下,只有父亲可以和家中女眷一起和客人一起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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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堂姐表姐和D一起给大家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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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的妹妹给我送了项链耳环首饰,这是我第一次戴,觉得好看极了。


可惜我没有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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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我看了她的学习成绩,很不错,还有奖状。


初中毕业了,由于有禁令,只能休学在家,到了M国再读高中。


她们给我展示了无数耳洞(最多的一边耳朵七个)还有鼻洞,鲜艳的指甲。


平时只能戴头巾蒙脸,但爱美的心不会浇灭,那就私底下艳丽无比。


她们做了一餐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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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手抓饭是目前我吃过最好吃的,比阿拉木图中亚抓饭中心的还好吃。


他们有许多好习俗,比如女性从小被培训做饭打扫卫生(当然,男性也应该从小培训做家务,家是两个人的)。


不可思议,18岁做出这么好吃的手抓饭。


她说她和妈妈堂表姐都羡慕我保持苗条。自有关部门禁止女性运动,她再也没去健身房,居然胖了20斤。


我说等到了美国,你可以去。


她说不行,因为那里也有男的,估计自己买一个跑步机。我想也许她到了美国会改变主意。普林斯顿地区的健身房,印巴裔女性一直也来健身。


她说去了要上大学,最终她想做律师。


她说女的会做家务很重要,不然结婚了谁照顾家庭?但受教育更重要,她不想过那种一结婚没完没了生孩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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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我们唱歌跳舞,她跳得不错。现在歌舞在公共场合被禁止,只能在家里跳跳。这几年上头焚毁了数万乐器,因为认为音乐让人道德败坏。


即兴击鼓,这是我第一次击鼓,祝愿他们在M国有美好前程。


后来她问我要不要住她家。我说明天的飞机,且我需要洗漱。


说完我就后悔了,如果留宿可能完全是另一种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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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她送了我一套首饰,青金石。


她说是爸爸给她的生日礼物,的确非常美。


席间最尴尬的是讨论宗教问题,比如被问哪个宗教最好? 


既不能说谎,又不能让他们感受不好。


等他们去了M国,我会去拜访。


他们让我真正理解阿富汗还保留的那部分好的传统,也让我理解难民收容政策对于人类文明的重要性。




陈少兰

百一知识产权高级合伙人,旅行121个国家,国家地理旅行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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