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8月16日,达利120周年世界巡展·中国北京站在北京国贸商城拉开帷幕,本次展览以“梦境”为主题,共展出142件展品,包含雕塑、版画、装置、珠宝、时装等;与此同时,上海浦东美术馆推出了纪念超现实主义100周年的展览,出自达利、马格利特、恩斯特等艺术大师之手的百余件珍品首次来到中国,让观者体验到了天马行空的乐趣。
美国达利博物馆的馆长汉克·海因(Hank Hine)也来到了中国。怀着传播达利和超现实主义理念的使命,以及对中国艺术市场机遇的期待,他走访了上海、南京、长沙等不同城市和博物馆,希望挖掘新的合作空间。在他看来,达利的冒险精神和对无边界创造力的追求值得更多人学习,而博物馆应该提供更有效的学习工具。
汉克·海因翻阅着手中的2024福布斯生活中文版夏季刊,当看到文章标题中的“AI”字眼时,他陷入了思考。
“如果我问达利,‘我是应该今晚就读这本杂志,还是放到明天再读?’它可能会说,‘在时间的迷宫中,你必须抓住时机;可生命的旅程很漫长,你会找到专属的时间去追求神圣的学问。’”他笑着说道。
汉克·海因是位于美国佛罗里达州圣彼得斯堡(St. Petersburg)的达利博物馆(The Dalí Museum)的馆长,而他口中的“达利”是对超现实主义艺术家萨尔瓦多·达利(Salvador Dalí)的个人资料进行整理后打造的“AI智能体”。
今年4月,达利博物馆引入了一个名为“向达利提问”(Ask Dalí)的互动展览,参观者可以通过一个复刻版的“龙虾电话”向“AI达利”提出各种问题,即便它们可能超出了“真实达利”的历史背景,“AI达利”也能用“真实达利”的声音,在回答中传递后者的价值观、想象力和幽默感。
这个展览恰好出现在萨尔瓦多·达利诞辰120周年之际。
作为一位“离经叛道”的艺术家,达利从20多岁起就持续引领着超现实主义的创新。他广泛涉猎绘画、雕塑、电影、摄影、装置、家具/珠宝/服装设计等不同表现形式,积极打破事物之间的现有边界。他以细致且有说服力的视角描绘了一个“颠倒混乱”的世界,让人们相信“荒谬也能产生最好和最令人难忘的意义”。
“达利给了我们很多启发。比如,感知是一种创造性行为,人们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去体验复杂的世界;以及,对科技保持开放心态。”汉克·海因总结道。另外,达利增加了作品的互动性——对于一些画作,观者只有不断靠近才能分辨其隐藏的细微图案,而这也会营造出一种“对整体的缺失感”。
达利博物馆把上述元素都融入到了展览设计中。
除了常规展览和“向达利提问”,该博物馆设置了一个名为“梦境挂毯”(Dream Tapestry)的AI互动装置:在参观者输入一段对自己梦境的文字描述后,该装置会产生特定图像;然后,这个图像会和其他人的图像交织出现在一块12英尺的屏幕上,形成一幅不停变幻的“人类集体梦境”。自2023年推出以来,“梦境挂毯”已经“融合再造”了无数个梦境,凸显了人类和AI交互的强大潜能,而它蕴含的探索精神也和达利本人遥相呼应,并让达利博物馆成为了艺术领域独特的存在。
达利博物馆由A·雷诺兹·摩尔斯和埃莉诺·摩尔斯(A. Reynolds and Eleanor Morse)夫妇创办于1971年。当时其位于美国俄亥俄州比奇伍德市(Beachwood),紧邻摩尔斯夫妇所在的办公楼,里面展示了两人收藏的上百件不同时期的达利作品;随着参观人数和作品数量的增加,这对夫妇开始寻求新的馆址,并收到了佛罗里达州圣彼得斯堡的积极回应——1982年,这座城市迎来了新的达利博物馆,以及全球各地的艺术爱好者。
经过近30年的经营,达利博物馆在2011年进行了重大升级。
全新设计的大楼不仅具备理性与幻想结合的外形——一个由18英寸厚度的防飓风墙组成的矩形,加上一个看似破墙而出、由一千多块三角形玻璃组成的“泡泡”——而且其展览面积比原来大了一倍多。馆内还设置了螺旋式楼梯,让人联想到达利对DNA螺旋结构的痴迷。官方数据显示,该馆拥有超2,400件达利藏品,涵盖油画、素描、书籍插图、版画、雕塑、摄影、手稿、档案等。
这样的成绩离不开汉克·海因的努力和他在艺术领域的深厚积淀。
上世纪70年代,在相继获得斯坦福大学英语专业的文学学士学位,以及布朗大学英语与文学专业的文学硕士及博士学位后,汉克·海因在旧金山创立了一家出版社,专门展示顶尖艺术家和作家的作品,这一干就是19年;之后,他加入了南佛罗里达大学旗下的艺术研究机构,帮助提升艺术家运用新兴科技的能力,在这个过程中,他被邀请担任达利博物馆的董事会成员。
“董事会里没有一个是艺术专家,我也立刻意识到这帮家伙不识货。他们不知道自己掌控的达利作品对本地社区,对美国,乃至对全球的独特价值。”汉克·海因回忆道,“我觉得自己太幸运了,竟然有机会接触这批无价之宝。”
这种“忽视”有特定的历史背景。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达利都是流行文化的代表:他圆瞪的眼睛、上扬的胡子透露出强烈的表演型人格,加上他为Vogue画封面、创作广告影像、与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和迪士尼工作室携手制作电影的经历,这些使其在时尚娱乐圈和公众群体中有着极高的辨识度。可是,艺术界和学术界仅仅把达利视为一名商业艺术家,对他采用了不温不火甚至彻底怀疑的态度,就连被视为超现实主义创始人之一的安德烈·布勒东(André Breton)也给达利起了个外号,“Ávida Dollars”,意思是“渴望金钱”。此外,达利对于西班牙内战(1936-1939年)的政治立场(表态支持西班牙独裁者弗朗西斯科·佛朗哥)也不受待见。
汉克·海因想做出改变,他想让人们抛掉关于达利人格、金钱、政治的标签,以便更专注地欣赏其作品中最纯粹的艺术内涵,看到达利本人对艺术的真诚和谦逊。
在2002年加入达利博物馆后,汉克·海因建立了创新实验室,推动举办了多个关于达利的国际学术会议,吸引了来自英国、法国、西班牙、美国的大学和研究机构人员,以及多名艺术家。达利博物馆还围绕达利和艺术先锋性话题出版了多份学术报告,并为学生们提供奖学金项目。
与此同时,创新实验室借鉴了达利的融合理念,致力于在艺术表达和商业管理之间搭建桥梁。
对此,汉克·海因举了个例子:他先让人们画出自己公司的组织架构图,然后临摹某个艺术家的作品(比如桑德罗·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而不管画哪个,大家都是“从上往下”,也就是以高层管理和人物头部为起点往下。汉克·海因认为,人们需要先了解事物的形态和相互之间的连接方式,找到“关键支点”,再以此谋划全局,就如达利在《手艺出神入化的50个秘密》这本书中说的,“画画绝对不能从头部开始,因为这会释放出你的错误假设,以及你一生中建立起来的错误认知习惯。”目前,已经有消费、金融、医疗等不同领域的人士体验了上述课程。
达利博物馆也在用新的思维方式对展览提议、活动规划与执行、受众互动等进行评估,优化自身运营,毕竟其客流量在疫情过后降低了15%。为了应对社会整体和年轻人群生活方式的变化,该博物馆正在改变过去的单向教学模式,尝试通过更加互动和多元化的内容让人们感到快乐与充实。比如把相同和不同时代的艺术家作品——马塞尔·杜尚、毕加索、迪士尼、达芬奇、弗里达·卡罗等——和达利作品放在一起形成碰撞,以展示伟大的艺术家会如何探索自由、情感、宗教、性别等人类体验。
汉克·海因说,达利博物馆依然在谋求发展。
今年12月,该博物馆将举办超现实主义100周年大会,与各界人士共同探讨超现实主义的当代意义;而在最近,汉克·海因也第一次来到中国,走访了不同城市的博物馆。“确实,我们那里是个只有20多万人口的小地方,但达利博物馆是个值得一看的珍宝。我们非常欢迎中国民众来此参观,感受艺术带来的‘包容’与‘共情’。”
在走访博物馆之余,汉克·海因还顺道拜访了好友栗浩洋创立的AI教育公司——松鼠Ai,两人就AI、艺术、教育等话题进行了交流。栗浩洋表示,尽管AI是由人类创造和训练的,能够帮助艺术家获得灵感并探索未知世界,但未来AI或许会与艺术家展开竞争,而随着技术的发展,AI可能会像松鼠Ai的“智能老师”那样,以多种不同的方式向学习者提供个性化教学。另外,栗浩洋认为,教育中应该融合科学与艺术内容,以便帮助学习者形成更强大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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