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为离婚怀孕吃打胎药,生下患侏儒症的我,却从没拿正眼看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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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讲述的第2032位真人故事

我是龙志鹏,侏儒症患者,因身高不足1米,双腿残疾,长相与常人有异,总能收到来自他人的异样眼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极度自卑,很畏惧他人的目光。

如今我明白了:别人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是因为我很特别。我就像是宇宙中的一颗星,他们拿着天文望远镜在看我。我很希望被别人看到特别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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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艰难,但我从不向命运低头)

1997年,我出生在湖南省湘西自治州的一个偏远山村。我们家很穷,房子是一个建在山坡上的小草棚,家里面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木质的粗糙家具了。

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整天起早贪黑地下地劳作,特别辛苦却挣不到多少钱。母亲年轻时贪玩,嫁了人之后倒是收敛了不少,在家里当起了还算称职的家庭主妇。

没生我二姐前,一家人的生活还能对付得过去,彼时父母的关系不错,一家人过得也还算幸福。但好景不长,随着二姐的降生,家庭开支增加,一家人的日子就过得拮据了不少。

面对生活的重压,父亲起得更早,睡得更晚,拼命劳作只为家人能吃得更饱一些,穿得更暖一点。

而母亲却一下从贤妻良母变成了不着家的泼妇,经常无理取闹、大发脾气,找各种借口要跟父亲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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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带人砸坏我们的家)

为了维持家庭的完整,父亲对母亲百般讨好。但母亲不但不买账,反而变本加厉,在怀上我的时候,竟然背着父亲服用了打胎药。

可我的生命力很顽强,硬是没被她扼杀在肚子里,但由于她在怀孕期间用了不该用的药物,我一出生就身患重疾。父亲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出了异样,立马揣上家里的积蓄,抱着我跑去了县里的医院。

医生的诊断结果让父亲如遭雷击。我得的是先天性侏儒症,因生长激素远低于常人,将来我的个子只能长到一米左右。

接受治疗,我也许能长得更高一些,也许不能,但无论效果如何,都需要支付大几十万的医疗费。

我不知道其他的父母,特别是像我父亲一样穷得叮当响的,得知孩子得了这样的病之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但我的父亲没有片刻犹豫,即刻就决定筹钱来医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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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

要知道,几十万放在现在都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是在90年代末了。但没想到的,家徒四壁的父亲竟然顺利筹到了这笔钱。

这倒不是因为父亲本事大,而是因为我们村的村民们特别善良。我们村共有100多户人家,他们得知我的病情之后,主动借钱给我们,有的乡亲甚至直接捐款给我们,不让我们还钱。

其实不光是捐款的乡亲们不要求我们还钱,许多借钱给我们的乡亲也没想要我们还。他们很清楚以我家的条件,要还清几十万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他们还是二话不说就把钱借给了我们。

当然,我和父亲从没想过要白拿乡亲们的钱,不管挣多挣少,借给我们的钱、捐给我们的钱,我们都是要悉数还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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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干些轻松的活儿)

筹到钱后,父亲就带着我外出治病了。那时候我们村还没有通车,去县城得先翻过两座山,才能走到马路边去搭车。

每次外出看病,父亲都会起个大早,抱起还在熟睡中的我,摸黑赶路。天气暖和、晴朗的时候还好,遇到恶劣的天气,就很折腾人了。

我印象比较深的是一次下大雨,父亲为了不耽误我治病,硬是冒雨出门。他一手抱着我,一手撑着伞,踩着泥泞的山道,深一脚浅一脚地爬坡、下坡。

等我们赶到马路边时,父亲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但他却似感觉不到难受似的,只顾着拦车。好不容易拦到了一辆,司机却因为我们模样狼狈而不肯搭载我们,甚至还用嫌弃的眼神打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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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伙伴们聚餐)

从他的眼神里我读出了熟悉的信息,这是我在许多陌生人眼中看到过的:“这孩子的长相真怪异”。我有点无措,只能避开他的目光,将脑袋埋进了父亲的胸膛里。

我记不清那天我们等了多久才搭上了车,只记得风雨中,父亲屡次拦车屡次被拒的身影,我心中既温暖又心酸:“为了给我治病,父亲真的太不容易了。”

10多年的时间,父亲带我跑遍了湖南省各大医院,结果几十万块钱全花光了,我的病却一直没治好。要是换做别人,恐怕早就放弃我了。

村里人就总对父亲说“你要那累赘儿子有什么用?活儿都干不了。”每次听到这类话,父亲都很生气,一直憨厚待人的他毫不客气回怼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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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伴背我出去玩儿)

自始至终,父亲都没想过要放弃我,他总对我说:“我一定要带你把病治好!”

花光了所有借款之后,父亲就四处给我打听治病土方,又是给我吃土鸡蛋等补钙食物,又是熬中草药给我喝。

虽然我的身体状况没有得到改善,但因为父亲的坚持我对未来充满了积极的期待。

与父亲相比,母亲就显得格外冷漠。在她的心里,我是她的包袱,乃至她一生的耻辱。她很嫌弃我,从未关心、照顾过我,甚至都不搭理我。

我5岁的时候,她便借着外出打工的理由离开了家,自此除了问父亲要钱,就没再联系过我们,更没回家跟我们团聚过。

小时候,我常会想:“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能得到母亲的关心、照顾,而我却没能拥有母亲一刻的关怀呢?”对此我特别想不开,很多次都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尤其是看到父亲受我连累,被生活折磨得狼狈不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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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伴们帮我家收稻子)

可每次鼓起勇气告别这个世界,脑海中就会回放我和父亲相处的点滴。最后我总会因为舍不得离开深爱我的父亲,而放弃轻生的念头。

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活下去,努力混出名堂,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

因为身体问题,我从没上过学,但却没有因此成为文盲,这可多亏了我的小伙伴们。

自我有记忆以来,同村的小伙伴就很关照我,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在第一时间里想到我,而当他们得知我没学上后,更是自发当起了我的小老师。每天放学后,他们就会来我家教我识字。

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学会了拼音、基础语法,也识了不少字。但汉字博大精深,光靠小伙伴们的辅导是不够的,于是我额外给自己布置了看电视学汉字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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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人生)

我学习能力不强,但好在比较勤奋,从未间断过学习进程。在日复一日的坚持下,我基本掌握了汉字的听说读写四项能力。但我并不满足于此,可碍于资源有限,只能等待更好的时机。

这个时机在我14岁的时候出现了。这一年,小伙伴们用上了手机,他们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就跑来和我分享。

我很认真地听他们讲解手机的用途和操作方法,并在他们的耐心指导下,学会了用手机打字和查找、使用网络课程。

通过网络课程,我能学到不少知识,但当时家里没有手机,我就没办法学习。小伙伴们了解我的需求后,就时常把手机借给我用,这一借就是两三年。

16岁这一年,父亲见手机对我的帮助确实很大,就凑钱给我买了一个。

拿到手后我特别开心,同时也有些愧疚,因为这笔钱对父亲来说是一项很大的开支。于是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用这只手机来做一些有价值的事情,不能辜负父亲对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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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住的地方)

我们一家穷困潦倒,但谁都没有放弃过生活的希望,每天都在努力地将日子往更好的方向推进。付出终有回报,我18岁的时候,家里建起了新房。

那个时候父亲已经娶了后妈,又生了一个小妹妹。一家人挤在一个草棚实在太过拥挤,于是父亲就和两个姐姐一起凑钱,拆了草棚,造了一个两层高的木房子。

新屋落成的时候刚好是过年期间,双喜临门,我们一家人别提有多开心了。可没想到,我们才搬进新房几天,母亲竟然带了几个人回来把房子砸了!

她当时住在娘家,离我家不远。虽然她不要我们了,但一直关注着我们家的情况。我们家一有风吹草动,她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她之所以这么关注我们家,是因为她离家出走后,就一直跟父亲闹离婚,硬要父亲给她一笔钱,补偿她这么多年来对家庭的付出。但父亲没同意,她就撂下一句话:“你们别想好过”。

于是当她得知我们家造了新房之后,就立马带人来砸场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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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破旧,但也干净)

事发当天,父亲外出办事,我和姐妹们在邻居家玩。她趁我们不在家,带了几个人抡起锤子就开始砸墙。砸了好一会儿,我们才从匆匆赶来报信的邻居那儿知道了这件事。

当我们赶到家的时候,她正一边砸房子,一边骂人。她很凶悍,全村人都不敢靠近她,周围的邻居都在离她几步远的位置,劝她不要砸。但她不但没停手,反而骂得更起劲了。

看着新家被毁得不成样子,我心里特别难过,实在气不过就骂了她几句。谁知她直接把矛头对准我,冲我骂了许多恶毒的话。

她边骂边砸了几个小时才停下来,那个时候房子已经被砸得不成样子了:屋顶被砸塌了一半,木头做的四面墙被砸满了大小不一的窟窿,木头做的家具也都被砸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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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房子没被砸坏,它现在应该长这样)

父亲赶到家时,看到满屋的狼藉,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作为一家之主,他没有过多地沉浸在消极的情绪中,意识到房子再也住不了人了,就带着我们一大家子搬到爷爷家去住了。

原以为这已经是我们家的至暗时刻了,可不曾想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房子被砸后不多久,我突然感觉四肢无力,当时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就忍过去了。

谁知一个月后,我的腿骨竟然严重变形,我无法站起来行走了,我这才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可当时家里已经没什么钱了,我没办法去大医院看病,只能去村医那儿买草药喝。

然而喝了一年,我的腿都没有一丝好转,我意识到自己的腿是治不好了,索性就放弃了治疗,接受了自己残疾的事实。

我一直觉得,一个人无论身处何种境地,只要努力向上就能熬出头。我虽然厄运不断,但从没想过要放弃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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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一定要去外面走走)

20岁的时候,我接触到了短视频,通过短视频,我见识了各类生活、各色人群,更是遇见了一群和我一样身体残疾的人。他们生活困窘,但很乐观、坚强,满满的正能量让我的内心受到了很大的鼓舞。

我猛然意识到,即使是像我们这样的人,也是能对社会创造价值的。许多因遭遇生活磨难而想不开的人,可以从我们积极生活的态度中获得能量。

意识到自身的价值后,我特别兴奋,立马就着手开设账号,制作正能量的短视频了。我是一个很在乎作品效果的人,在制作第一条视频之前,我花了很多时间学习短视频的制作方法。

做足功课后,我又花了很多心思制作第一条视频,然而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视频的播放量少得可怜。这让我开始自我怀疑,继而得出结论:我还没有能力制做出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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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艰难,但不能被生活打倒)

于是我立马删掉了视频,并停更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放弃了,我只是还需要时间向优秀的博主们学习,并寻找我的定位。

半年的时间,我一边研究优质的短视频,一边思考自己的拍摄方向。功夫不负有心人,日复一日的琢磨之后,我总算找到了方向:从自身的特点出发,制作正能量的视频。

我身高不到1米,双腿畸形,行动不便,很多正常人能轻松做到的事情,对我来说却十分困难。

比如下地摘菜,因为我没办法站着做事,所以到了菜地我就得撑着拐杖慢慢坐到地上,腾出双手去摘菜,摘完身前的,再用双臂撑起身体往旁边挪一步,继续摘。

于我来说,干每一份活都很不容易,但我都会努力去做到。我把整个干活的过程拍摄下来,分享给观众,借此鼓励他们:“看,我这么困难都没有放弃,你们就更没有理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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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日常生活环境)

一开始我的视频少有人问津,但我一直鼓励自己不要放弃:“这是我唯一能做事了,如果放弃,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在这份坚持下,经过1年多的努力,我收获了5万多粉丝,现如今也可以靠拍视频赚一些生活费,帮父亲分担一下经济压力了。

更让我欣喜的是,不少粉丝成了我的朋友,他们很关心我,总会私信我,为我加油鼓励。

一些粉丝还会想方设法地帮助我,时常会给我送些衣服、食物、生活用品。期间也有人想送些贵重的东西给我,但都被我拒绝了。我需要帮助,但也懂得知足。

有些离我家比较近的粉丝,会专程驱车来看我。他们或陪我做做饭,或跟我说说话。简单的陪伴,对我来说却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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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会下地干活)

我觉得自己很不幸,得了这种不太能自理的病。与此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许许多多好人。他们对我的关心和照顾让我意识到:我不是怪异,而是特别。我与常人一样有价值,能为社会做贡献。

我希望未来能走出小山村,融入更广阔的世界,为社会创造更多的价值。等父亲需要我照顾的时候,我能有足够的能力养他老。

【口述:龙志鹏

【编辑:佳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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