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提建议能说到别人心里去?

图片

图片
Via:Pixabay


作者 | Joshua Habgood-Cooteis
翻译 | 卢晨曦
审校 | 酷炫脑
美工 | Jenny
编辑 | 加薪

给建议是困难且复杂的活动,它需要和别人协商着处理问题,也附有一定责任。通常情况下,建议会变成告诉别人该怎么做,或者炫耀我们的知识水平。或许,如果更多的人能更好地了解并且理解建议;当有人向我们寻求建议时,我们就能避免给予过度的建议,并能更好地回应对方的需求。


01 从哲学的视角分析“提建议“,为什么它是一种独特的人际互动方式——为什么往往提建议会出错?


提建议很困难。在人们不确定的时候,他们往往会寻求他人建议,但真的告诉他们要做什么的时候,他们又会不满意。当向朋友寻求建议时,他们可能会喜欢,但当朋友提供太多的建议,或者频繁建议,这就适得其反了。给建议确实很烦人,尽管提建议的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出于好心地提供帮助。提建议比想象中更难,对提建议者和寻求建议的人来水都是一种独特的挑战。

常见的一个问题是专横(武断)的建议。盛气凌人的建议者把所有的抱怨当成解决问题的“邀请”。当真正征求意见时,他们要么过于啰嗦,广泛介绍自己对这一问题的了解,要么太直接,一上来就告诉你该怎么做。根据过去惨痛的经历,我认识到自己有这种倾向,当别人寻求我的帮助时,我帮助得越多,被帮助者似乎就越恼火。如今,当别人向我描述他们的问题或描述自己“用错了方法”做事时,我会咬着牙,抑制提建议的欲望。当我的朋友和家人想要讨论他们的困惑时,我就会说:“我不会给你建议的”。很多时候,人们只是需要发泄,当他们确实需要建议时,建议的方式和内容同样重要。

自从学会了不要主动提出建议,我在这篇文章中的目的并不是要教你如何提供建议。我想让大家先思考,什么是建议,这样会帮助我们理解怎样才能做得更好。

哲学可能不是寻求如何提建议的最显而易见的地方。哲学家“万事通”的名声可谓是实至名归。尽管如此,我们可能忽视了实际的哲学是思考建议的来源。尽管有修道士的神话,但几乎没有任何当代哲学著作是一个人的思想产物。我们依靠导师、朋友、同事和读者,帮助我们思考对我们来说很难的问题。我们身处在建议与被建议的复杂关系中,花大量时间担心如何提建议和如何回应建议。

为了思考建议的好坏,我们先来考虑一下建议的目的是什么。在这里,我将借鉴哲学家戴维·戈蒂尔(David Gauthier)的观点。戈蒂尔于2023年11月去世,在他的大部分职业生涯中,他致力于研究社会契约论(Social Contract Theory)和道德与理性之间的关系。在他较不为人知的博士论文《实践推理Practical Reasoning》(1963年)中,他遵循了牛津传统的常言道德,跟随了R·M·哈尔(R M Hare)和帕特里克·诺威尔-史密斯(Ratrick Nowell-Smith)的思路。这种方法试图从道德的角度来阐明伦理问题。

Via:《恶搞之家》

02 当提建议的人更专注于展示自己的“博学”时,事情就开始不妙了
在区分建议和鼓励、命令等时,戈蒂尔阐述了一个关于建议功能的重要观点。他认为,提供建议的目的是在不承担责任的情况下帮助别人解决问题。让我们逐一分析这个观点的各个部分。

很多时候,人们面临的问题超出了他们的实际经验范围:如何与他们的第一个认真的伴侣分手,如何粉刷墙壁,如何学习阿拉伯语。当人们面对这些问题时,他们寻求有经验的人。不同种类的实际问题需要不同种类的经验和建议。
如果有人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他们很可能希望另一个人告诉他们该怎么做。如果他们只是对一些事实无知,他们会寻求能够分享相关信息的人。如果他们对自己能否权衡相关理由和信息感到不确定,他们将希望有人与他们讨论问题,而不一定给出任何建议。

如果建议的目的是帮助某人解决他们所面临的问题,你就能明白为什么当一个提建议者似乎更注重展示自己的知识水平,或者提出他们遇到的不同问题时,会感到沮丧。我们许多人都知道,有些人在回应他人的问题时会谈论到自己曾经成功解决这种问题时所用的方法(你无法让你的猫不爬窗帘吗?这是我训练我的狗的方法…)

我们可以通过考虑一个(轻微虚构的)例子来阐述戈蒂尔观点的另一部分——即建议是在不承担责任的情况下提供帮助。

一时兴起,我的朋友,安,报名参加了三个月后的马拉松比赛。她向我(一个经验丰富的马拉松跑者)寻求如何训练的建议。我为她制定了一个基本的训练计划,给她一些关于补充能量和步频区间的指导,并告诉她更换磨损鞋的重要性。在聊天后的几周里,我反复查看她的训练情况,敦促她保持在正确的轨道上,以实现她的目标。令我惊讶的是,安对我发的消息已读不回。

这里出现了问题。我和她对事情的期望有冲突:安只是想要一定程度的帮助,但出于善意的兴奋,我却承担了确保她按计划行动并无受伤完成比赛的责任。戈蒂尔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解释:在这种情况下,我把安的训练当作一个共同的责任,而她显然想要自己安排训练的节奏。安寻求的是建议,不是要求我当她的教练。

这个例子突显了建议和共同规划之间的区别。如果你和另一个人真正在一起做某事,你会将关于你们应该做什么的实际问题视为共同的责任,并致力于形成一个你们两个都负责的共同计划。相反,如果你在给某人建议,你们将共同解决一个实际问题,但问题是建议接受者应该怎么做,而这个人保留做出决定的权利。如果一个朋友向你寻求如何与伴侣分手的建议,而你回答说:“我们会一起和他分手!”然后拿起他们的手机为三个人订一顿晚餐,那就太诡异了。过度的建议往往不会如此具有侵入性,但我们确实不好把握提出建议的度。

公平一点,对于马拉松事件中的提建议着来说(稍稍虚构的故事),给予建议通常会让人觉得自己和对方共同面对一个问题。为什么会这样?我认为原因在于建议像是一场伪装的对话。

图片
Via:《恶搞之家》

03 无论他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重要的是,我要记住,我只是暂时分担了他们的问题,只是假装去面对它。
被建议者实际上正在努力解决一个问题,而提议者只是假装解决一个问题,而他对这个问题没有责任。他在假装这个问题是他们两个都在处理的共同问题。但当决策的时刻到来时,被建议者重新掌握对决策的控制权,做出一个与提议者无关的决定。通过这种我称之为协同商讨(Collaborative Deliberation)的实践,人们设法共享经历,而不承担实施决策的责任。

问题是,过于霸道的提议者很容易忘记这种伪装。当你以提议者的身份参与协同商讨时,你可能会使用一些“你应该要做xxx”的句式:“和他分手!”,“我们需要考虑到他之前出轨的情况”。但作为提议者,你并不真正应该指导某人或决定该与他们做什么。你正在“演一出复杂的戏”。

将建议视为协同商讨的方式有助于我掌握如何避免过度建议。有时我的朋友来找我寻求建议是因为他们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想知道最佳的解决方案是什么。但很多时候,他们只是想要信息,或者想要谈谈问题。如果他们自己都不清楚问题是什么,最好的做法可能是避免简单地告诉他们该怎么做,或者开始询问他们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无论他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重要的是我要记住,我只是暂时分担了他们的问题,只是假装去面对它。最终的责任在于他们。

将建议视为协同商讨也帮助我理解为什么主动提供的建议会让人讨厌。协同商讨包含一种期望,即被建议者会向提议者坦露他们的愿望和优先事项,这些通常是私密的事情。如果提议者要假装她正在面对被建议者的问题,她需要能够从被建议者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建议有一种独特的亲密性。如果我向某人主动提供建议,我就是假设有权打开他们心理中私密的部分。

我们(我)如何才能做得更好呢?举个例子:

我的朋友伯纳德报名参加了三个月后的马拉松比赛(现在每个人都在参加)。他向我寻求关于如何训练的建议。我会先问他的目标是什么:他是想要达到特定的时间,完成比赛,还是只是想玩得开心?然后我们讨论了一会儿他以前参加过的其他比赛,取得了什么成绩,以及他过去遇到的问题。结果发现他曾经有过足底筋膜炎和缺乏能量的问题,所以我告诉他更换鞋子的重要性,并告诉他训练的时候要补充和比赛日摄入的一样的营养。我指出,如果他的目标是享受比赛,他可以专注于长跑,而不是严格遵循他在网上看到的训练计划。最后我说如果在训练中遇到任何问题,他可以随时给我发短信。

与其专注于一般类型的问题,我首先问了伯纳德所面临的具体情况,给了他表达目标和经验的空间,让他理解自己的情况。这使我能够根据他的情况量身定制我的建议风格,而不是提供现成的解决方案。我提出的问题不仅仅是礼貌或铺垫;这是如何给别人提出好建议的重要步骤。实际给出的建议并没有与之前马拉松故事中的建议有大不同,但我们却用了不同的方式解决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我留出了足够的空间让伯纳德参与制定他的训练计划,并退一步让他执行。

给建议是困难且复杂的活动,它需要和别人协商着处理问题,也附有一定责任。通常情况下,建议会变成告诉别人该怎么做,或者炫耀我们的知识水平。或许,如果更多的人能更好地了解并且理解建议;当有人向我们寻求建议时,我们就能避免给予过度的建议,并能更好地回应对方的需求。


图片
Via:《马男波杰克》

  


参考文献(点击滑动查看)

.

图片

图片

酷炫脑长期征集脑科学、心理学类文章,欢迎投稿

点这里,让朋友知道你热爱脑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