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人品的起点

红星美凯龙 车建新

古今中外,谈论起一个人,总首先会说到人品,也可以说人品这两个字,已成了评价他人的口头禅。那何谓人品?人品的本质是什么?什么才是人品的起点?《三字经》开篇就讲“人之初,性本善”,而我在自身四十年的创业历程中,更深切地认识到,人品唯一的起点正是善良,没有之二。

善良是一棵树

善良这二字可能比较抽象,那我用一个形象的比喻,那就是善良像一棵树。它吐出的清新氧气净化了周围的环境,它坚强的枝干给人以正直的力量,它的浓荫又每每给人们挡风避雨……这些不都是善良的特征吗?

明代大思想家王阳明说“致良知”,这个良,应该就是善良。我说善良是立德的基石,立德是立功的基石,立德立功是立言的基石。如果抽掉了第一块基石,那后面的“三立”则全无可能。一个真正的成功者,他人生的底色就是善良,也是他人品的根基,人品好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事业才会顺,生活才会好。也只有善良之人才能够感知快乐,感受美好。

历史上有个六尺巷的故事,讲清朝康熙年间礼部尚书张英的老家人与邻居吴家都要造屋盖房,为争地皮发生了争执。张家人便飞书京城,要张英出面摆平。而张英阅罢,立即批诗速回:“一纸书来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家人见书明理,主动把墙退让三尺。吴家见此深受感动,也马上把墙让后三尺。于是张吴两家的院墙之间,就形成了一条六尺宽的巷子,方便了路人,远近闻名的六尺巷就成了善良谦让的象征。

所以,善良是一种良知,是处世的气度,是简单真诚,言行一致,不耍手段,不玩心眼。善良的人就像一棵树,踏踏实实地站在天地间。

红星美凯龙创业发展到今天,也正是以善起步。记得2004年我第一次做公益,就是援助西藏工商联改善办公、居住条件,当时捐了100万,可外部都不知道这笔捐款我还是以10%的利息借贷来的呢。2017年为了助力新疆喀什麦盖提县脱贫攻坚战,我们捐赠一个亿,同时帮助建设当地家用光伏电站。多年来,我们始终热心于社会公益慈善事业,从汶川地震的灾区,到疫情期间的ICU病房,数亿的捐款也正是我们一次次善的心灵洗礼。

2003年我们还捐赠100万元,在苏北射阳沿海地区无偿种植5000亩意杨林,承建了“江苏光彩世纪林——红星美凯龙园”,说实话我早年为了做一把刨子,曾偷偷砍了村上人家的一棵小树,也许正是这一直愧疚情结,让我有能力时偿还世界一片善良的森林。

我始终没忘记自己是木匠,是鲁班的子孙,所以每件事,不管过程如何,我总要化全部精力做好它,哪怕眼看可能会不成,我也坚持不遗余力。杨绛先生说“久于善良”,那这棵树就可以长成参天之树,活成百年大树。

善良的本质是平等

善良的本质是什么?在我看来,善良的本质就是平等,特别是对他人的同理心,对弱者的同情心,如孟子所言恻隐之心,仁之端也。并且没有杂念,完全发自自己的内心,而不是做给对方看的。譬如我同他人一起在街上走路,总习惯地走在迎车的一边,万一车撞来就先撞到我,以保护他人。

再像我对驾驶员,总觉得他比较辛苦,所以每次下班我去外面会客吃饭,送到后我就一定要他早点回家,不必再等两三个小时,结束了我自个打滴滴走。双休日更是如此,我从来都让他充分享受休息时间。今年7月15号司机想请假陪他老婆儿子出去度假,我就答应了。这40°高温的20天里,我就只能天天打滴滴上下班,而且从家到马路边要走一段路,人真热得受不了,但想到司机一家快乐的旅游,我的心里还是挺开心。

平时不管在宾馆还是家里,我洗澡后总只用小毛巾,不用大毛巾,因为大毛巾会增加阿姨的洗涤工作量。春秋冬我的外衣会多穿几天,阿姨就能省去一些洗衣服的时间。现在每天早上为了减少烧饭阿姨的劳作,我只吃三块董宇辉推荐的八珍糕(八珍糕不需要加热)和水果,另加B2、B12、B6和含50种的复合维生素,及叶酸片,中饭晚饭也改多吃蔬菜。双休日我就尽量约朋友,或自己在外面吃饭,好让烧饭阿姨多休息。前几天我出差坐飞机回沪是中午了,我想别再增加阿姨的工作量,就问空姐多要了一个面包,填饱肚子。家里还有个规矩,保姆必须吃跟我们同样的饭菜。

尊重强者是人的天性,而尊重弱者,平等对待普通人的善良更为可贵。印度当年有许多乞丐,有钱人会施舍些钱物,可国父甘地每见一个乞丐,都要上去拥抱。尊重底层的人,是最大的给予,也只有愈优秀的人,才愈尊重他人。前不久,西南大学校长王进军在学生毕业典礼上的演讲非常深刻,他没有像许多校长那样,激励即将走上社会的学生们必须出人头地,取得怎样的成就,成为精英,而是说出了校门首先要善良,要像“弱者”那样去感知世界。所以关注弱者,对弱者的怜悯之心,才是有教养的善良,更高级的善良。

小学课本里曾有过一篇《珍贵的白衬衫》的故事:一次周恩来总理坐车外出,途中司机不小心把路边环卫工人的衣服擦了下。周总理注意到了,当即就要求秘书去了解这位工人的情况。几天后,工人师傅十分惊喜地收到了一件崭新的白衬衫,他逢人便说这是周总理送我的衬衫啊,后来几十年都没舍得穿……

罗曼·罗兰说过:“除了善良,我不承认世上还有其它高人一等的标志。”善良最大的优点就是人人平等。在餐厅吃饭,服务员给我换盘子,我都会说一声谢谢!滴滴司机送我到目的地,我都会说一声谢谢!外卖网购收到货后,我都会说一声谢谢!还记得22岁那年,我在澡堂对帮我搓背的师傅说谢谢,和我一块洗澡的朋友就批评我,说付费的我不应该说谢谢。可直至今日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说谢谢呢?因为我每次搓完背后,都会真心地对师傅说一声谢谢您!平时我对公司开车的司机和滴滴司机,从来不叫司机的,都是称师傅。

平等就是心理的平视,既不把自己看低一等,更不高高在上,俯视他人。所以我们对待顾客,对待合作方,对待下属,哪怕最基层的员工,都是人格平等的。我曾经说过,自己可以忍受下属欺负三次。因为有的人老喜欢在我面前吹牛,拿大话假话欺负我,其实我心里早有数,可就是不去戳穿他,不想伤害他的自尊。即便碰到一时意见不合翻脸的朋友,最多我也是不接他电话,不回信息,先冷处理一下,目的是不让对方难受。

当年已做了大官的李鸿章一次回乡看望恩师徐子陵,在大门外就脱去官服,换了便装,见身边人不解,他解释道:要穿了官袍老师肯定会不自在,这样我才像学生的样子。电影《简·爱》里也有句精彩的台词:“即使我贫穷卑微不美丽,但当我们的灵魂从坟墓经过,我们都是平等的。”可见善良的平等意识,是东西方人类的文明共识。

善良需要善良的土壤

善良是人的天性,也更需要培育灌溉善良的土壤,有了这方良壤,善良才能点点滴滴地渗透到你的人品中。

人的个性有遗传基因的成分,而品格更多是一种精神的传承。回想起来,我身上善良平等的意识,正是从小亲眼目睹了父母的行为,是家庭的土壤给了我和兄弟妹妹善的滋养,也可以说没有父母的善举,就没有我的今天。记得小时候,每年的大年初一父亲总要把村上要饭的叫花子喊到家里来,并且让他和我们坐在一块吃饭。这时父亲就说,人是平等的,过年了他也应该喝点酒,吃点肉。而母亲平时对村上一位接生婆婆就特别照顾,她每年都要问我母亲来借米,她家确实是不够吃,所以也从来没还过,但母亲依然每年都借她家很多米。可是我们家米也根本不够吃,每天三顿就喝稀粥,粥里的米很少,身体晃一晃肚子里的水都在晃动呢。

其实父亲多年在外打工,还是存了些钱的,可84年他就把一笔三千块的“巨款”暗底里借给了老实巴交的姨父,这也是他一辈子的积蓄呀。86年我开始创业需要资金,问父亲要时才知道这件事。父亲让我去问姨父讨,结果没要得回来,至今他也始终未还。当时我想过,这笔钱要是全家天天大吃大喝恐怕能吃上好几年呢。但如今我想,如果那时我们家真过那样奢侈的生活,哪还会有我发奋创业的今日呢?所以还是父亲的善心从另一个角度上成全了后来的我。我是问另一位姨夫借了600元起家的,当时我还很年轻,而他可以说一半是信任,一半也出于他本能的善良。二年后我把这600元还给姨父,听说他要盖房子,我当场又送了他2万元,后来我每年都给他30万的养老费,直到现在,我必须以善良回报善良。

父亲还有一件事,一直让我忘不了。那是85年的时候,我大哥超生了一个女儿,乡里的计生委就要罚款,他就拿除了床以外的所有家具,加上缝纫机去抵。记得那天父亲还专门来很起劲地帮忙搬送家具,那时我实在想不通:这本是被迫无奈的事,你要那么积极干嘛?很长的时间里,父亲当时乐呵呵的面容不断在我大脑里徘徊、震荡中,我才感悟到这正是父亲朴实的善良本质所致,而这种极致的善良正是无形的正能量传达。

善良是善良的环境,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古人云:行善为人所知,称阳善;行善不为人知,称阴德。历史上一人行善积德,惠及子孙的例子比比皆是,像孔子、范仲淹历经了多少代,他们的后人仍受到世人的尊敬。也就是司马光家训里讲的:“积金以遗子孙,未必能守;积书以遗子孙,未必能读;不如积阴德于冥冥之中,以为子孙长久之计。”

我原来是住别墅,总不愿把兄弟朋友带来家里,就担心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平等感,财富反而让我成了孤家寡人。现在我租了小区的公寓房,就感觉接了地气。于是经常请朋友过来,觉得很公平,彼此的距离就近了,这个小区也就成了善的土壤。我们是做零售业的,生活就要同顾客接近,就要和消费者打成一片,否则生意没法做。好的客户经营,不光要做一个好的服务商,而是要成为客户的一份子。

老子言“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就是说天道本身没有亲疏,但对善良的人格外眷顾。你生活在善良的人中间,就是在善的土壤里成长,善良就会刻在你的骨子里,成为你的本能和习惯。脚踏善土,也就拥有了一方福田,播种下了善良,就会收获好人品。

善良成就你的人生

善是人品之本,也是自身的正能量之源。善良一旦缺失,不仅会一事无成,正向、美好的人生无从谈起,而恰恰真正的善良才能成就你的事业与人生,因为善良就是你的人生选择。

在曾被称作“死亡之海”的撒哈拉沙漠,直到1814年一支考古队才打破了这个死亡魔咒,因为此前进入沙漠者的命运都是有去无回,而保住了这队人生命的正是善良。当时,荒漠随处可见逝者骸骨,队长让大家停下来,把骸骨掩埋起来,并竖好墓碑。可沙漠骸骨太多,掩埋工作占了大量时间,队员们抱怨:“我们是来考古的,不是替死人收尸的。”但队长执着地说:“每一堆白骨,都曾是我们的同行,怎忍心让他们陈尸荒野?”一个星期后,考古队在沙漠中发现了许多古人遗迹和足以震惊世界的文物。但离开时,突然刮起风暴,指南针失灵了,考古队完全迷失方向,弹尽粮绝,大家这才明白了为什么以前的同行没能走出来。突然队长说:“我们来时留下了路标啊!”最终,他们就是沿着一路掩埋骸骨的墓碑,走出了死亡之海。在接受访谈时,考古队员们非常感慨:“善良,是我们为自己留下的路标,让我们找到回家的路。”是啊,在沙漠里,善良是路标;那在人生的道路上,善良就是我们心灵的指南针,有了它我们才永远不迷失方向。

再讲个春秋时代的故事:秦国国君秦穆公有一次外出骑马游玩,谁知竟碰到了三百多人的小股势力打劫。这些人抢走了秦穆公的马,然后当场生火烹调,当着秦穆公的面享受了一顿马肉大餐。秦穆公身边的卫士见状大怒,拿出兵器准备与这帮劫匪厮杀,但秦穆公却说:“这些人势必是饿极了才出此下策,为了匹马杀人,不仁!”说完,秦穆公不但没有追究劫匪们宰马之罪,还命人给这些劫匪送上美酒,让这他们享用了一顿年夜饭般的豪华大餐。多年后,秦晋爆发了一场大战。秦穆公率军征战,不幸身陷重围,眼看就要死在晋军手中了。这时,当年吃掉秦穆公马匹的三百多人听说秦军势危,马上赶来支援。胜利在望的晋军万万想不到半路杀出一支部队,慌乱中被打得连连败退。劫匪部队趁机救出秦穆公,然后对晋军发起一次又一次死亡冲锋,硬生生地扭转了战局,还生擒了晋国国君。秦穆公满心感激,忍不住问他们想要什么赏赐,可这批人却表示此次出征就为了报答当年秦穆公的一饭之恩,并不需要任何赏赐。说完便飘然而去,给后人留下了一段“善良帮助善良”的故事。

生活中,生意场上,赢与输的结果往往就在有没有一个善字上,因为善的深处是利他,心里有他人,才会处处为他人想,先他人之忧而忧,后他人之乐而乐。所谓善解人意,也可以解释成,善良之心更能理解他人,更善于站在他人的角度看问题,与善良之人相处总是如沐春风,所谓“择良友而友之”(荀子语)。

善就是优秀的人品

写过《悲惨世界》的雨果说:“善良不是一种学问,是一种行为。”这种行为在我看来,就是感恩与付出。

善良其实是平凡的,而它的伟大恰恰也就在平凡之中。比如遇到邻居家的老人生病,同事的工作上碰到困难,社会上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灾害,大多数人都会很自然地伸出帮助之手,这就是善。当你获得这些帮助后,你满怀一颗感恩之心,也是善。感恩其实是智慧的财富宝藏,懂得感恩的人才有幸福的人生。一个人如果不知感恩,必然内心贫乏;懂得感恩知足,则俯拾皆是财富。知感恩,懂惜福,才是富有的人生,生命的价值也就不一样了。

善良包含忠诚、正直、同情心、真诚、孝心、宽容、助人、责任、凡事为对方着想等等元素,因为具有这些善良基因的人,就是感知能力特别强的人。他会感知别人,当然也善于感知自己的感受。但善也会被误读,譬如说忍让、宽容这些善良的修养,会被不懂善,或者心底无善的人认为是无用,是软弱可欺。

记得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位贫穷的面包师来到一个陌生的小镇,但这个小镇上的人从来都没吃过面包,认为他是另类,对他很不友好,甚至欺负他,经常跟他捣乱破坏。但面包师并没有生气,每天都做一部分面包,送给那些砸他门窗的人们吃。一个月过去了,境况还是如此;两个月过去了,破坏的人开始减少;到第三个月,基本上没人捣乱了。终于有一天,那些原来的坏家伙们结伴来到面包师家门前,一同向他赔罪,请求他的宽恕,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破坏面包房的事。再后来,他们还一同帮助他在镇上修了一家小小的面包房……

善既是自我保护的工具,但更包含着智慧的力量,这种力量更需要我们来守护、传递。其实善还不光是付出,它应该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获得。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善会回报你优秀的人品,让你终生受用。你会受到社会和他人的尊重,由此又会感受到这种尊重给自己带来的温暖,那你的幸福指数就绝对很高。

有功利的付出算不上善良,图回报的善良也非善良。毋以善小而不为,积小善为大德,真正的善就在“善那时”,就在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哪怕为后面的人扶一下弹簧门,哪怕把垃圾丢进箱里这样的细节。像我性子急,扔纸巾和垃圾十次总有三次会抛在外面,但每次我还是要弯下腰,认认真真地把垃圾捡起来再投进箱内。这样的行为,其实都会对自己和他人的人生产生积极影响,因为这一刻,自己的内心似乎更加愉悦,滋养了自心,成全了人品。正如星云大师言:“每做一件好事,就一点点地改变了自己的信息场。一次次地改变自己的信息场,新遇到的事情就不一样了。”

与善良的朋友相交,从自己的善良开始;想与优秀的人品一路同行,你的起点只有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