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南航苏州附中(南京航空航天大学苏州附属中学)发布“勤杂工临聘合同制工作人员录用公示”:根据《苏州工业园区教育系统临聘人员招聘指导意见》,经过公告发布、材料审核、校内面试、校长办公会议评议、党委会议审核,录用李某为临聘合同制工作人员。公示信息显示:李某,男,生于2000年3月,物理学硕士,录用岗位为“勤杂工”。
据姑苏晚报报道,当事人叫李永康,2021年考取物理学专业硕士研究生,2024年6月作为应届毕业生通过了苏州工业园区教育系统教师招聘考核,成为拟录用人员,进入南航苏州附中跟岗实习。但由于毕业时论文尚缺发表等原因,只取得了研究生学历证书,暂未取得硕士学位证书,不具备正式录用资格。
新学期伊始,南航苏州附中发布了一则勤杂工招聘启事,李永康看到招聘信息后报名,通过公开招聘、考核等程序后入围。据南航苏州附中党委书记王剑表示,学校已综合考虑物理教师紧缺、李永康跟岗实习期表现优异等因素,并征求了他本人意见,公示结束后拟暂时安排其在物理教研组从事物理教学辅助工作。
无论李某是物理学本科,还是物理学硕士/研究生,去应聘一所中学的临聘合同制勤杂工,都难免引发关注。此前有北大核物理博士当城管,上海交大医学博士做校医,斯坦福物理学博士当乡镇公务员等,但好歹这些人的职位是有编制的。物理学高材生居然去当没有编制的勤杂工,这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
当然,临聘跟临聘不一样,有签合同的临聘肯定好过随便顶一段时间的临聘,或许还有去掉“临聘”二字、转为一般合同制的机会。不过,体制内的定义是公营部门,或者说靠公共财政供养的。在这个意义上,无论有编制还是无编制、正式工还是临时工,有合同还是没合同,只要是吃财政饭的,都属体制内。
故而,某种程度上,李某以物理学硕士研究生学历(可能会很快拿到硕士学位),去一所公立中学当临聘人员,且还是听起来没有任何技术门槛与专业性、难以产生职业荣誉感的勤杂工,这一选择,还是反映了“体制内”的吸引力:因为体制内有编、长聘且有技术含量的职位不可得(如当物理老师),所以退而求其次,接受了无编、临聘的临时工。当然,姑苏晚报的报道出炉之后,有网友怀疑,这个勤杂工的招聘,有可能是萝卜招聘:学校本来已经定好了要招他进来当老师的,但是没想到最后出了点问题,没办法直接录取为教师,只好设一个“勤杂工”的萝卜岗位先招他进来,“暂时安排在物理教研组从事物理教学辅助工作”,等拿到硕士学位,可以再参加下一次教师招聘,正式聘到教师岗。当然,也有网友认为,是舆论批评“硕士当勤杂工大材小用”之后,校方才临时决定让他做教学辅助工作的。
无论是哪种情况,年轻人争相去体制内,无可厚非。所以,问题的解决之道,第一不是劝年轻人不要贪恋体制内的舒服,要敢于去创业与创新,劝说的效果极其有限;第二,也不是加大体制内招聘力度,让更多的年轻人进入体制内,以缓解就业问题,这是饮鸩止渴。此种做法,除了导致财政支出膨胀之外,也有更大的问题,年轻人出了家门进校门、出了校门进公门,从未参与过生产、从未接触过社会,不知道经济与社会是如何运作、也不知道老百姓揾食的艰辛,不理解民情秩序,而直接从事“管理社会”的工作,合适吗?
体制内至少不直接创造财富;体制外(纳税人群体)创造财富并缴纳税赋。“体制内”过于膨胀的话,不仅工资福利以及办公经费要消耗大量公帑(纳税人的钱)从而导致高税收,还会对经济与社会有大量不当管制、过度管制,哪一条都会损害经济增长与财富创造。
儒家先贤在《大学》提出了中国版的“国富论”: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
一个社会如何才能走向富裕与繁荣?一是取决于生产者/纳税人与食税人的相对比例,“生之者众,食之者寡”,食税人(财政供养人员)占比越低,政府规模越小,社会就越富裕,这是儒家的小政府主义。
二是取决于投资/储蓄与消费的相对比例。国家有道→民众对未来会有稳定乐观的预期→折现率/利率低,未来商品的现值高→在消费的时际抉择上,民众调高未来消费(表现为储蓄/投资)比例、拥抱长期主义,压低现在消费比例(并不意味着消费的绝对数额减少)、摒弃及时行乐思想,“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增加社会资本存量,从而导致工资率上升,个人与社会就会越来越富裕。
在这个意义上,要让年轻人不贪慕体制内,还是得继续搞精兵简政,在缩减行政审批/许可的基础上,减预算减编制减财政供养人口,并令同等学历或类似职位/工作,体制内最好比体制外收入稍低,因为体制内职业更稳定,这样才能建立正确的正向激励,让年轻人更倾向于选择体制外工作或去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