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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顿维拉时隔41年重回欧冠正赛，52岁的埃梅里无疑是首功之臣。作为一名善于动脑的西班牙教练，“爱美丽”在任何球队都能留下奇妙的烙印，他指挥的绿茵乐章，也总能呈现出不同的“成功”旋律。
“全体上车！”
这是英国重金属乐人奥兹·奥斯本的名曲《疯狂列车》的开场白。此君是维拉死忠，所以维拉公园每场比赛开球之前，这段旋律都会成为压轴曲目。本赛季，传统照旧，差别在于至少会有4个夜晚附赠欧冠主题曲。从电贝斯到管风琴，从激昂鼓点到婉转小号，乌奈·埃梅里正在伯明翰指挥一场精彩的红蓝变奏曲。
精明的算盘
埃梅里是什么水平的教练？2023年秋天，《每日电讯报》资深记者杰森·伯特给出了答案。“他是精英级别的教练，有资格比肩瓜迪奥拉那种。分数可以证明这一点。从2022年10月接手，到本赛季英超前5轮战罢，埃梅里指挥维拉68场联赛收获129分，仅次于曼城、阿森纳和利物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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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被认为是维拉本世纪最关键的转折，不仅因为球队重回欧冠，那条快速上升的曲线也触碰到了英超联盟财务监管的警报点。今年3月，维拉宣布2022-23财年亏损1.2亿英镑，董事会对能否通过“PSR审核”深感担忧。5月的联盟年度大会，维拉提议将俱乐部最大年度亏损额从1.05亿英镑增加到1.35亿，以确保那些处于快速成长期的俱乐部通过审核，但却遭到了15家俱乐部的反对。某种程度上，足球世界的现行规则，都有拥有话语权的传统豪强所制定，他们当然不希望打破精英秩序的挑战者出现。
好在维拉拥有强大的“西班牙三人组”：主教练埃梅里，两位足球总监蒙奇和维达加尼。三人通力合作，以每天工作18小时的努力，在PSR截止日(6月30日)到来前搞定了6000万英镑收入，从而让俱乐部在财务层面顺利过关。随后，进入全新PSR周期的阿斯顿维拉迅速发力，先后引进8名新援，大幅拉低了球队平均年龄。出售道格拉斯·路易斯和穆萨·迪亚比两名重要球员，也得到了观察家们的一致好评。
维拉重回英超以来，道格拉斯·路易斯始终是中场关键人物，但上赛季的一个变量，让埃梅里看清了巴西人的能力上限。主力后腰布巴卡尔·卡马拉长期伤缺的情况下，路易斯经常出现致命失误，本赛季维拉面对的是英超+欧冠高水平双线负荷，中场位置需要更稳定、更可靠的悍将，尤文图斯一纸邀约，维拉高层果断出手。
将穆萨·迪亚比出售给沙特吉达联，除了法国边锋上赛季的表现没有达到教练组预期，还有这个位置可替代性偏高的因素。买入一年后加价9%出手，也是非常划算的买卖。
今年夏天，蒙奇在接受《泰晤士报》采访时表示，球队新赛季转会意向榜上的名字差不多有500个！埃梅里敢于放走两名主力，当然也是因为有“B计划”支撑。首先是卡马拉将于今年秋天从膝伤中恢复，在埃梅里眼中，这个法国人是维拉最被低估的球员。综合能力不输迪亚比的阿根廷右边锋布恩迪亚，也将与卡马拉一起复出。引援方面，维拉今夏以创纪录的价格从埃弗顿签下比利时后腰阿马杜·奥纳纳，上赛季在卢顿找回信心的罗斯·巴克利只花了“AVFC”500万英镑，因为蒙奇早早注意到了英格兰中场前一份合同中的特殊条款。
长期在英超中下游徘徊的维拉，很难签到实力与名气兼具的球星，但这恰恰给了“西班牙三人组”更大的发挥空间。当年他们合力打造塞维利亚的经验，被运用到了英超舞台。
独到的战法
前曼联主帅索尔斯沙尔，曾经半开玩笑地评价队友保罗·斯科尔斯“从不铲球，几乎不头球，跑动速度很慢”，但没人能否认“生姜头”是一名顶级中场。足球场上的数据，并不能完全反映出一支球队或一名球员的真实能力，埃梅里麾下的阿斯顿维拉，同样如此。
上赛季维拉是英超跑动距离最少的球队，压迫强度也在联赛中排名垫底(进攻区域铲球只有68次)，即便是工兵型后腰也很少铲球(547次)，拦截次数更是寥寥无几(236次)。在西班牙教练最关注的控球方面，情况略有好转，但也没有突出数据。维拉的场均传球数据只能勉强挤进联赛中游，毫不夸张地说，这样一支球队如果被放到以数据预算为基础的《足球经理》游戏中，很可能悲惨降级。
不过就像大哲黑格尔说的那样，“真相往往只存在于整体之中”，埃梅里为维拉打造的整体战术体系，最终目的是全方位提升效率。现实中的维拉，非但没有降级，反而获得了欧冠门票。
4月9日，欧协杯1/4决赛次回合，阿斯顿维拉在法国里尔通过点球大战晋级四强，成为英伦欧战独苗。仅仅3天之后，埃梅里的球队3比1力克伯恩茅斯，对手整整储备了一周的体能。“樱桃军团”主帅伊劳拉对此并不惊讶：“体能并不是关键。全场比赛，他们都在通过守门员(马丁内斯)和两名后卫(帕乌·托雷斯+孔萨)稳定阵型架构，组织进攻也是信心满满。你们应该可以发现，对里尔那场比赛，即便进入加时，维拉也没人抽筋，没人主动要求被换下。再看看曼城对皇马的欧冠(0比0)，七八名球员在比赛后半段做出了换人手势。”
伊劳拉这段解释，无意中透露出了一个重要信息：与大多数双线作战的球队不同，埃梅里的战术体系，其实是为了节省能耗而存在。
埃梅里对于比赛控制的理解，与主流思想有很大不同。他希望在本方纵深处控球，引诱对方前锋实施压迫，然后直接攻击对手留下的身后空当；如果对方球员拒绝前压，那么维拉就会在本方防守区域保持控球。这样做可能会导致一些比赛时段枯燥无聊，但却可以节省球员体能。
埃梅里不希望弟子们实施高强度压迫，同时又将球队防线提得很靠前，这点完全验证了《卫报》专栏作家乔纳森·威尔逊对维拉战术的解析：“这支球队的成功基石，是从防线深处推进比赛的坚决与耐心。”
进化的理由
音乐与足球都讲究节奏感，所以恰恰是奥兹·奥斯本第一个提出：埃梅里治下的阿斯顿维拉，有重金属音乐的味道。
金属乐无拘无束，拒绝循规蹈矩，歌词编排上会将那些统一、强劲、充满战斗力的词句碎片有机组合在一起，凸显建筑体系般严谨的语言构建理念。最近两年的阿斯顿维拉，同样如此。与注重不停顿传球的主流控球思想不同，埃梅里特意在训练中为球队注入了“pausa”元素。这是一个拉丁术语，意思是将皮球控在脚下，等待正确时机到来，然后采取行动。
阿根廷国门E.马丁内斯，很喜欢对方前锋对他实施逼抢，因为这样就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将皮球传给中卫或中场，迅速打开局面—他身前的中卫组合帕乌·托雷斯与孔萨同样如此。这对球员的个人能力与心理素质是极大考验，但回报也是相当可观。上赛季长期双线作战的情况下，维拉球员直到最后一个月才出现形式上的体能下滑；面对低位防守的对手，帕乌·托雷斯总能先突破一道防线，然后将皮球交给两名前腰处理。控球失误率方面，维拉排名英超倒数第二，仅多于曼城。
与之矛盾的是，维拉是上赛季英超被抢断次数第二多的球队(416次)，只少于水晶宫(426次)……
维拉希望将球权导向球场最拥挤的部分，但随着联赛推进，对手普遍会意识到这一点，在中路压缩维拉球员的持球空间，切断维拉进攻线路后形成快速反击。所以上赛季后半段，维拉的防守数据不断变差，甚至成为了1992-93赛季诺维奇以来，第一支单季丢球60+、却能跻身前四的球队。
埃梅里的战术基于专注与耐心，但上赛季维拉下半时前15分钟丢球最多(17球)，表明中场休息后球员们的专注度和耐心会有所减弱。去季全部61个联赛丢球，上半场只有21个。
无球状态下，埃梅里还喜欢在场上“引导”对手，就像一名引导场下听众的乐队指挥家。一旦丢失球权，维拉队员会将比赛引导到边路区域，阻止对手在中路完成更有威胁的穿透性传球。这不仅有助于节省体能，还非常科学。如果对手的球权被控制在远离本方球门的区域，那么本队受到的威胁一定会变小。
埃梅里并非不会压迫，而是方式不同。他会安排两名前锋和两名前腰在对方半场形成一个“狭窄盒子”，两名边锋主动内收，阻挡对手在中路顺利传球。这套战术保证了维拉整个赛季充满动力，但也并非无解：只要对手持续形成高质量压迫，维拉球员就会踢得比较狼狈。正如埃梅里意识到的那样：“要确保优势不会变成弱点，必须进化！”
所以，《疯狂列车》和欧冠主题曲后，维拉球迷又开始期待埃梅里指挥出一首清新绝妙的变奏曲……
本文作者：朱渊
本文原载于第898期《足球周刊》
发行日期：2024.9.10
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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