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是一次危机，危中有机，给‘后新冠’时代的科研和科普工作带来很大启示。”昨天幕的2024临床和转化医学大会暨中国工程院工程科技学术研讨会上，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研究员高福做了题为《传染病防控与生物医药创新》的演讲。他认为，mRNA（信使核糖核酸）疫苗首次在健康人群中接种，既是科技创新的重大突破，也体现了社会大众对新技术的包容。在信息爆炸的今天，我们要警惕“信息病毒”，相信科学，也要知道科学不是万能的。
作为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原主任，高福院士在抗击新冠疫情中做了大量工作。“疫情暴发后那段时间，我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所以在座各位，你们要锻炼好身体。”高福对参加大会的青年科研人员说。
他援引发表在国际顶尖医学期刊《柳叶刀》上的论文说，应对新冠等卫生应急事件可分为三个步骤：科学基础，公众理解、参与和依从，行政决策。中国在这三方面都积累了成功经验，比如在科学基础上，中国疾控中心第一时间进行了病毒基因测序，并将测序结果向全球发布；在戴口罩等问题上，中国公众做到了理解、参与和依从，对疫情防控起到了积极作用。
“在应对疫情的科学基础上，一些国家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高福感叹，“今年在全球多地出现的猴痘疫情，相关数据到现在还不够。去年在美国奶牛中首次发现的H5N1病毒，发布的数据也不够。”
虽然我国在疫情防控上积累了很多成功经验，但他也指出，欧美发达国家在mRNA等新技术的研发和应用上有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mRNA新冠疫苗源自基础研究成果，2023年，美国科学家卡塔林·卡里科和德鲁·魏斯曼因为发现核苷酸基修饰，为开发出有效的mRNA疫苗奠定基础，获得了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疫情期间收获成功的背后，是长期以来mRNA疫苗并未得到科学界的共识。很多科学家认为，mRNA进入人体后会引发炎症反应，无法开发成疫苗或药物。然而事实证明，卡里科和魏斯曼看好的这种创新疗法有很大的临床价值，不仅能预防病毒感染，还有望预防肺癌等肿瘤疾病。
mRNA新冠疫苗在健康人群中的大规模接种，还体现了社会大众对新技术的包容。“国产mRNA疫苗如果在疫情期间上市，我们敢打吗？”高福问道。在他看来，这种新型疫苗的大规模接种给我们一个启示：对科技创新要更包容，对科学精神要有更广泛的认同，这样新技术才会拥有更大的市场，社会才会更有韧性。
谈及科学精神，他提出了“信息病毒”“信息流行病学”这两个新名词。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伪科学和虚假信息层出不穷，其中不少信息还传播甚广。高福对此深有感触，所以提出：科普是“社会疫苗”，可以防止我们感染“信息病毒”。他呼吁广大科研人员更积极地投身科普工作，引导公众“用科学武装头脑，用知识指挥行动”。
在传播科学精神的过程中，科研人员也要让公众认识到，科学是有界限的，并非万能。高福在演讲中透露，他在创办一本名为《hLife》的英文科学期刊，Life的意思是生命，h代表三层含义：Healthier（更健康）、Happier（更快乐）、Harmonious（和谐）。“科学不是万能的，我们宽容科研中的失败。如果这本杂志刊登的论文被证明是错误的，那就撤稿，这也是科学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