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见到张利增,几乎都是在冰场上,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手握秒表,站在冰场中央,时刻关注着每一个运动员的动作和状态。短道速滑的赛道一圈是111米,在这片冰场上,张利增要做的就是帮助运动员不断超越自我,让世界看到不断刷新的中国速度。
张利增说,他只是一个圆梦人,一个助力运动员实现冠军梦想的人。也正因有了许许多多像张利增这样的短道速滑教练员、运动员们的圆梦人,才成就了七台河奥运冠军之城今日的荣光。
结缘冰场 种下冠军梦
在七台河,滑冰就像是孩子们成长中的一种仪式。对阳光下闪耀着光芒的冰场,张利增从小就充满向往。11岁,他正式开始学习短道速滑,一颗成为冠军的种子悄然种在心底。
张利增的老师就是冠军城市奠基人——孟庆余。学滑冰的过程,张利增勤奋又刻苦。然而,一场伤病无情打断了他作为运动员的上升之路,20岁的他不得不告别赛场。但是,在他内心深处,另一个梦想却开始发芽——他要像孟老师那样,成为一名教练,让更多家乡的孩子实现冠军梦。
彼时,七台河市第十五小学正在筹建短道速滑队,张利增被推荐去当了教练。当时,校长问他:“打算怎么干?”张利增说:“要干,就像专业体校那样干!”
张利增创新性地在十五小推行了“吃住学训一体化”的教学模式,这种模式使孩子们在不耽搁学习文化课的基础上,还能最大程度地保证训练时间。而十五小,也成了张利增作为短道速滑教练员梦开始的地方。
张利增带领队员们训练
为了给孩子们创造更好的训练条件,张利增身兼数职。在冰场上,他既是严厉的教练,又是勤劳的浇冰师和专业的磨刀师。冬季的凌晨,零下三十多摄氏度,大多数人还在酣睡时,张利增已经开始推着沉重的浇冰车浇冰了。有一次,冰面出现了塌陷,张利增连夜用独轮车拉来煤灰修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冰面上时,他已浑身沾满煤灰,眼前是已经修复平整的冰场。
张利增成家后,他的妻子朱娇野开始与他一起照顾小队员们的生活起居:辅导孩子们的功课,为孩子们精心准备营养丰富的饭菜,帮助他们全方位地适应集体生活。为了让孩子们补充营养,张利增把自己的伙食费拿了出来,还让家人送来了自家地里的新鲜蔬菜。孩子们也不负教练的重望,不断在省市大赛中摘金夺银。
打磨技术 世界舞台圆梦
因教学成果突出,张利增2015年被七台河市体育局聘为七台河市少儿业余体校重点班主教练。张利增始终坚持科学训练的原则,尊重孩子们的生长发育规律,注重基础训练和技术研磨。他的训练方法独树一帜,与其他队伍急于追求速度、耐力和强度不同,他更注重孩子们对短道速滑基础动作的掌握、身体的灵活性和协调性以及对冰刀的驾驭能力。
在众多弟子中,杨婧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杨婧茹从小身形不占优势,爆发力也相对较弱,并不被外界看好。但是杨婧茹身上有股不服输的拼劲儿,每天训练都比其他人更刻苦、更努力。张利增说:“我看人喜欢看优点,就冲这孩子身上这股拼劲儿,我就得好好培养她!”
杨婧茹回忆说:“教练对我要求特别严格,哪怕我的动作只差一点儿,他都会让我反复练习,直到他认为过关为止。一开始我也会抱怨,但后来我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在张利增的精心打磨下,杨婧茹逐渐成长为一名优秀的短道速滑运动员。2024年,在韩国江原道冬青奥会短道速滑女子1500米决赛中,杨婧茹巧妙运用“兔子战术”,以灵动的身姿和巧妙的节奏变化,打乱了对手的节奏,成功突围,夺得中国代表团在本届冬青奥会上的首枚金牌。
成功背后,是张利增带着杨婧茹进行的无数次战术研讨和艰苦训练。他们一起分析对手的特点,模拟各种比赛场景,不断优化战术细节。
张利增手握秒表
家国情怀 奉献中续写荣光
2015年,刚刚拥有室内冰场的七台河,正面临着短道速滑事业发展的关键期。此时,张利增在上海已经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但是面对家乡的召唤,他毫不犹豫携妻女回到七台河。自此之后,张利增的生活就被忙碌的工作填满。
2020年,张利增被选调至国家“短道训练营”担任中方教练。在训练营中,他主动与其他教练组成技术小组,利用业余时间钻研技术难题。他们经过反复试验和改进,成功解决了一系列影响运动员成绩的关键问题。
2021年,省短道速滑青年队落户七台河,筹备工作的重担又落在了张利增身上。从设计图、运动员寝室安排,到功能房设施设置,他都要逐一把关。他的努力和付出为省青年队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2022年,北京冬奥会,张利增任短道速滑国内技术官员协助外方教练执教。张利增白天忙于训练,夜晚整理训练笔记和训练心得。他说,要将在国家队接触到的先进教学理念和教学思路带回七台河,帮助孩子们实现从七台河市体校到省队再到国家队的无缝衔接。
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张利增对家人充满了愧疚。妻子和女儿为了支持他的工作,长期陪他住在运动员宿舍;因为工作繁忙,他一直在家庭生活中处于缺席状态。他的妻子朱娇野从未埋怨,因为她知道丈夫是在为国家荣誉而战,在家与国的面前,这个天平必然会倾斜。
这些年来,张利增培养的运动员向国家队、黑龙江省队输送48人;获得冬青奥会金牌2枚、银牌1枚;世界级奖牌4枚、亚洲级金牌4枚、国家级金牌65枚、省级金牌200枚;国际级运动健将运动员称号2人、国家级运动健将运动员称号13人、国家一级运动员称号30余人。
作为七台河市冬季运动训练中心副主任、短道速滑专业队主教练和新时代七台河市短道速滑教练员领军者,张利增接过了前辈们的接力棒,将“敢为人先、勇争一流”的冠军文化传递给每一名学生。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更多中国孩子走向世界短道速滑的舞台。
记者手记
张利增是一个一年四季都会穿羽绒服的人,无分冬夏。因为长时间训练、长期待在冰场,他的身上留下不少伤痛,但他从不言苦,也从不懈怠。这似乎也是许许多多教练员共同的特质,这种特质或许就是中国体育精神的体现。
这篇文章写张利增,也写给千千万万像他一样的教练员。写给那些凌晨起床,顶着寒风、摸黑去浇冰场的教练;写给那些甘愿扎根基层,为国家夯实冠军培养基座的教练;写给那些年复一年牺牲个人假期、坚守训练场帮助运动员圆梦的教练,他们虽然没有出现在比赛的领奖台上,但他们对于运动员来说,却是灯塔一般的存在。
采访过程中,听张利增的爱人朱娇野讲了许多他们生活中的轶事。张利增的女儿曾问:“爸爸,你总是没时间陪我,是不是在你心里,你的队员们比我更重要?”张利增听了,眼圈红了。不是因为女儿不重要,是因为他将国家的短道速滑事业看得比一切都重。
朱娇野告诉记者,她即使有天大的事,也不敢在张利增上课时给他打电话。因为课上所有的训练进度,都是张利增计划好的,精确到分秒。她不想打乱丈夫的训练计划,因为赛场上差出一秒,结果都是天差地别。所以,她扛下了家中所有的大事小情。
这些是张利增的故事,也是千千万万教练员都曾经或正在经历的故事。今天我们记录他们的故事,也请读者记住一枚枚奖牌背后,无私奉献的人们。
文/马丽丽 记者 赵宇清 摄/张慧博 记者 王德斌吴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