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关中向西南300里，有一条神奇的小河，名叫褒河。这条河看似普通，却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陈乐姒，土生土长的褒河人，对于这个传说，她只是一笑置之。
后来啊，她去过一次有着传说的褒河，却再也不敢去第二次，也不愿向周围的人提起。这件事情慢慢地也被淡忘。
高中毕业后，陈乐姒考入大学。然而却离褒河不远。她仿佛天生就该待在这里。
陈乐姒喜欢历史，大学也如愿进入历史系学习。一天，老师讲到烽火戏诸侯时提到冷面美人“褒姒”，让她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正值春分，四周一片嫩绿。陈乐姒在此万物复苏的季节遇到了一生挚友，只不过是一个老头，一个带着猫爱看古书的老头。
布满晚霞的寻常傍晚，没有了晌午的嘈杂，褒河的晚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心里叫着老头，嘴上还是恭敬地请教：“老师，我总觉得褒姒不是真的不爱笑，她笑起来该是甜美动人，蝴蝶也为之倾倒。像我一样，无忧无虑的，毕竟我小名可是叫过褒姒的。”
教授越发吃惊，一再追问，陈乐姒将往事讲了出来：陈乐姒说自己曾经小名褒姒，但体弱多病，长年累月喝着药。外婆心里着急，听信道士，从此改了小名和大名。我本来叫陈姒，道士说陈姒的“姒”，与褒姒冲撞，便也承载了褒姒部分的苦难。
于是，我改名为陈乐姒，也不再用褒姒的小名，从此竟真的不再生病。
教授听完以后长久地沉思，说：“病好了，说明你不适合做可怜的冰山美人。”不等陈乐姒思考，教授接着说：“那我也回赠你一个故事。”
教授很少如此严肃又带着淡淡的怀念。
时间回到西周，教授仿佛在搜寻儿时记忆般说道：褒国两岸风景秀丽，人和动物和谐共生，这里的瓜果比别处更要香甜，草木比别处更加茂盛，人也比别处更加淳朴。
河边有一户农家女，有着百灵鸟般的清脆的嗓音，绿柳一般婀娜的身影，河水一样明澈的眼眸。唱起歌来，像山谷一样空灵，笑起来，草木也为之倾倒，走在路上，也格外招小动物的青睐。
她是被一对买簸箕的中年妇女捡回来的。夫妇多年不育，偶然得一小女子，也便放在心尖儿上疼爱，为她取名为姒乐，寓意着一生祥乐。
日子一天天过去，姒乐还是爱笑，笑起来明眸皓齿，还有两颊的小梨涡，很是动人。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姒乐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别样的东西。
姒乐的父母也察觉出来，打趣说，阿乐的年纪也能嫁人了，可有中意的人选？
姒乐佯怒说，爹娘不要姒乐了吗？姒乐舍不得爹娘。
可是姒乐脸上娇羞的表情却出卖了她，爹娘也察觉出来，却也只是笑笑不言语。
程夫子是个读书人，看起来憨憨的，笑起来呆呆的，这是姒乐对他的第一印象。
程善德虽年轻，却已是一家私塾的夫子了，程夫子游学归来便开了一家私塾，每日去私塾必要路过姒乐家门口两次。这里的人淳朴，关心的只是田里庄稼的长势，屋里儿女的婚配。
姒乐能注意到他是因为他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他博学多才，有理想抱负，待人谦谦有礼，温文尔雅。
其实他不过20出头，不知天高地厚，妄想着改天换地，心比天高。姒乐后来每天都能遇到程夫子，一来二去，两人都互生情愫。
姒乐喜欢听程夫子的高谈阔论，和平时羞赧的样子判若两人，姒乐总是满眼崇拜地看向夫子，静静地听着夫子谈他的宏图大志。
夫子果然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
一日，夫子下学归来，看见河边有一女子翩翩起舞，她像山间的一个的精灵，身姿曼妙，舞步轻盈，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似乎使草木失去了颜色。
一头长青丝随着转圈飞扬，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扬，河水波光粼粼，夕阳霞光万道，河边的柳树似乎也为之伴舞。
这舞蹈没有配乐，只偶尔有几声鸟鸣和孩童的嬉戏声，程夫子感觉世界都安静下来了，眼中只有浸泡在阳光下的姒乐，真真是美到夫子心里去了。
程夫子回到家，心中还是挥之不去姒乐的倩影。情景相交之下，夫子提笔写下一篇文章，洋洋洒洒，一气呵成，一句“姒乐一笑，粉黛无色”，姒乐名声大噪，褒国上下无人不知。
两人都不知，命运从此改变，这篇文章也为二人埋下了祸患。
大婚之日，良辰美景，两人郎才女貌，本该是一件大喜事，却随着粗鲁的官兵到来彻底打破。程夫子一改往日儒雅，拼命反抗，却命丧于此。
姒乐终于不再反抗，像一个货物一样被褒国国君进献给周幽王。后来世人只知冰山美人褒姒，不知开朗女孩姒乐，她最终成了“烽火戏诸侯”的主角，背负了几千年的骂名。
故事讲完了，教授看着面前沉思的陈乐姒，有一瞬的恍惚。陈乐姒追问：“老师，我从来没有在书上看到这个故事，这些是真的吗？”教授欲言又止，最终说：“乐姒啊，这只是我写的小说，当不得真的。”
陈乐姒痛心地说道：“这姒乐居然就是褒姒，如果真是这样，那简直太不幸了，褒姒确实也笑不出来。”教授闻言只是叹息。陈乐姒似乎带入了这个故事，又说道：“那姒乐的结局是什么呢？”
教授愣了一会儿，说道：“不知道乐姒愿不愿意像姒乐一样跳一支舞蹈，作为故事最终的结局。”
陈乐姒为了这一结局，煞费苦心，特意在夕阳西下时分跳了一支柔美的舞蹈，如同千年前那天。教授目光一直追随陈乐姒，却神情恍惚，似乎在透着这支舞看另一个人，不知不觉中眼含热泪。
教授在心里对着陈乐姒或者说姒乐也可以叫褒姒，悄声说了句：对不起，是我毁了你的幸福。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