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领导!”
一大清早,就看到保密局卢秘书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边跑边叫。
“嚷嚷什么?看你那失魂落魄样子,成何体统。”
局座始终是局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自他走上工作岗位以来始终维持着淡定,不晓得是真心大还是真面瘫。
“领导,真的大事不好,现在外面舆情汹汹,都在骂咱们呢。”
“骂咱们?你说说都骂了些啥。”
“那帮人说,咱们局自挂牌成立以来正事一件没干成,成天就想着如何糊弄上级骗经费,干脆改成诈骗所得了。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局座一瞪眼,追问道。
“还说领导您也别当什么保密局局座了,改任诈骗所所长得了。”
“混蛋。”局座一巴掌重重砸在桌案上,哪怕实木质材都被浮上个硕大手印。“几个胆大包天的刁民聒噪而已。这点小事让乔科长赶紧去办,花点钱找些水军混淆下视听。真是无法无天,本局不过是依法休病假罢了。管财政的鲍老大都没意见,他们瞎叫唤什么?”
“……领导您忘了?乔科长已经提桶跑路。”
“哦对对对,靠,我早看出那厮脑后反骨不靠谱,他难道真以为跳槽越南之家就能名利双收?到时有他哭的时候。”
“内个……领导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咋办。现在大伙都在叉腰看戏,说今年肯定要完犊子了,等着看大烟花哩。”
“你觉得,有什么好办法?”局座眯起眼,意味深长的打量卢秘书。
卢秘书当师爷多年多年,深知当局座抛出这个眼神时,就得指着他想办法了,却见卢秘书低头沉思半晌,紧跟着抬头一咬牙。
“办法,确实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点缺德啊。”
“缺德怕什么,德这玩意儿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啊。想当初几个禁卫军叫我伦纳伦纳,我不照样与他们谈笑风生。赶紧的别藏着掖着,说说有啥办法。”
“火速提拔老登,让他当代理局长。”
“嗯?”
“让老登当代理局长的意思,就是让他全权负责局里的业务。”见局座疑惑,卢秘书赶紧解释道。“相当于暂时坐领导您的位置。”
“老登确实是个人才。听说当年他还是小登那会儿在航天研究院精明强干只手遮天,带着一群小年轻邦邦邦往天上发火箭,三天两头搞出个振奋人心的大新闻。但你也不看看他多大年纪了,跳槽到咱们局里后也就那样了,让他当代理局长,真能扛起事来?”
“谁说一定要让他扛事了?”卢秘书反问。
“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些。”局座拧起眉头。
“我的意思是,让老登当代理局长并非指望他扛事,而是预备让他背锅。”
“怎么讲?”
“领导您想啊,咱们局里现在都是些什么人。有傻不愣登的阿祖,有一根筋两头堵的琼子,有延迟退休的巴图,还有干活时只会往前冲不懂往后退的鲍威,与干湖时只懂往后退不会往前冲的曼恩。现在领导您又休病假,连打女人的波仔可能都要上位挑大梁。他能挑吗?挑不了,没这能力知道吗?说句不好听的,就咱局里这几块料,领导您哪怕身强体健,都不见得好带……”
见局座不语,卢秘书继续说道,“所以领导您休病假看着像是引爆舆情激起民愤,实际上正是转移矛盾的大好机会。但凡老登全面接管您的职权后,到时要工作开展不力那责任可都是他的了,谁让他带不动的?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嘛。”
“有点道理。”局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万一老登真能带飞咋弄嘞?”
“放心,飞不了,那老登老倒霉蛋了,眼光又差,走到哪儿衰到哪儿。话说他要真眼光好,哪能稀里糊涂跑到咱局里……”
“我是说,万一老登真能带飞咋弄嘞?”无视卢秘书的夹枪带棒,局座自顾自把话重复了一遍。
“那也好办,现在没人知道局座您的具体情况如何,也没人知道局座您啥时能重回工作岗位。到时静观其变再做决定嘛,老登要带的不错领导您就赶紧收拾收拾复出,宣布全面接管局里工作,一起享受胜利果实嘛;老登要带的不行领导您就继续安心歇着,反正局里一切都由老登全权代理。进可攻退可守,何虑之有?”
“妙哉。”局座抚掌大笑。“你小子不愧是狗头军师,肚子里墨水可太多了。有你小子在身旁,我就放心多了。”
“那领导您。”卢秘书凑上前,尽可能压低声音问道。“这里没其他人,究竟啥时候重回工作岗位能给个准信不?我也好提前有所准备。”
“嗯?”
见局座不悦,卢秘书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且看他连忙把舌头扭了个180°,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回道:
“我懂,我懂,这事得保密。”
局座转嗔为喜,拍了拍卢秘书的肩膀,那张不带表情的面孔竟罕见的舒展出一抹笑容:
“恭喜你,都会抢答了。”